,獙君向留宫借了灶。
内脏用打上来的井水清理,脏水倒进排污水与防水患的沟渠里,再打水继续洗。
洗了数遍才洗得满意,受限于当下的生产力只有铜鼎和陶瓮,没有导热更好的铁釜,只能凑合用陶瓮,獙君将豨的内脏切成杂,再与其它材料一层一层铺进陶瓮里,食材都放好后将陶瓮口细细封了,陶瓮再放到火塘里加热。
獙君一边等美食熟一边问:“你也是收到了华歆的函书来的吗?”
飞廉掏出了鹏鸟送来的帛书。“你觉得这上面说的,可信吗?”
獙君也掏出了自己收到的帛书,与飞廉收到的相差无几,毫无诚意的寒暄两句便直奔主题,中心更是高度一致。“华歆并非信口胡诌之人,她既然敢如此写信与我们,想来是有几分把握的。而且我打听到一件事,她前些日子突然离开了轵邑,回来时身受重伤。”
曾经的华歆是个毫无疑问的浪荡旅人,但根据人族史书的记载,这家伙在燧人灭族后便转了性子,变成了劳模中的劳模,劳模界的楷模。
反正不睡觉也不会死,始终精力充沛,华歆干脆不休息了,一天十二个时辰,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工作的路上。
哪怕是最执拗最疯狂时的霁雪都没活到这份上。
招呼都不打一声离开轵邑是非常奇怪的事,华歆有事要离开都会安排好手头上的工作,更别说回来的时候还是重伤状态。
能让她如此,答案并不难猜。
飞廉叹了口气。“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如此漫长的光阴,一直都是失败。”
“只要抱有希望的嘛,说不定这一次就成功了呢。”獙君道。
飞廉讶异的看了眼獙君。“若能成功,你真的舍得死?”
獙君笑道:“若没有失控的副作用,我自然是舍不得的,能活着,谁愿意死呢?但它有副作用...只能说,人生于世,总有一些比生命更重要的事物。”
飞廉想了想,换了个话题。“这个人族是怎么回事?”
“你问的是哪个?起源吗?是华歆硬捏出来的,现阶段还只是雏形。”獙君显然来了有些日子了。“我翻阅了人族的史书,华歆挺有意思的,我以前只知道她是一个热烈得令人嫉妒的旅行家,没想到她当王也很有一套,还很有创意。”
说到最后獙君的神情有些低落。“有时我都忍不住怀疑当年见死不救也不是坏事。”行恶事,却造就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好结局。
獙君叹道:“但错就是错,不会因为坠入深渊的人自己爬了上来,并在经过深渊的磨砺后有了更好的成就,错就变成了对。”
飞廉淡淡道:“我们没有骗她,是她太过执着饮食。”
“但我们也没有告诉她,那滴神血重新赋予她味觉的同时也会让她变成神话生物,身不由己。”獙君道。“我们没有不诚实,却也没有诚实。”
飞廉沉默。
獙君继续道:“她比我们每一个都要坚韧。”
不同于祂们几个从普通凡人躯壳蜕变而来,华歆服下神血时已服食过长生药与不死药,祂的躯壳更适合那个意志寄生,有些东西会发现得更快,但千载光阴流逝,华歆仍旧很正常。
飞廉道:“不论多坚韧,最终还是要失控的。”
獙君噎住,亦无法反驳。
这不是一场短期的战争,而是只要活着就不会停止的战争,且只要有一丝疏忽便会一败涂地。
獙君不想继续聊这个不开心的话题,遂与飞廉聊起这些年都在哪里生活,过得如何。
飞廉的生活范围三万年没变过,一直在元洲、炎洲、长洲与生洲之间的海域溜达,捡贝壳珍珠打发时间,饿了就捕鱼充饥,几千年难得上一次岸,偶尔同十几万年前突然出现的新物种龙族切磋一二。
獙君的生活范围每隔几百年就会变一变,但一直都在元洲的南方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