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容忍对方回来:老子辛辛苦苦把你踢下去可不是让你卷土重来抢老子的肉吃。
虽然下沉成了庶人,但这些由小贵族下沉而来的庶人与寻常庶人还是有区别的,虽然失去了土地与财富,但脑子里的知识并不会因为土地和财富就跟着没了。
正是这些除了下沉者打破了贵族对知识的垄断,知识在氓庶中传播开来,而知识垄断被打破,百家学派随之兴起。
辛筝读史时留意过百家学派的兴起与礼崩乐坏是前后脚的事,当时没想太多,现在结合冀州的情况想想....那分明是相辅相成的必然。
通过冀东氓庶们的表现,辛筝隐约明白了历史这条线是怎么回事,忍不住对骊嫘道:“历史真有意思。”
骊嫘不解。“怎么了?”
辛筝对骊嫘说了说自己的联想,总结道:“万事万物果然没有无缘无故与突然,你以为的无缘无故与突然全都是有原因的,只是那祸根可能是千百年前埋下的,以为没有只是看不见。”
正常人也不会往前千百年去追溯病因。
骊嫘闻言想了想,道:“承担恶果的人悲愤自己的痛苦,看不到千百年前自己祖先埋下的祸根;埋下祸根的人洋洋自得自己的天才,也看不到自己干的事会为子孙种出怎样的恶果。”
“好比你父亲?”辛筝问。“挖坑埋自己的典范。”
大好江山拱手它人后代,更搞笑的是别人越过他直系后代继位的合法继承权还是他自己给的。
骊嫘点头。
“但也能理解,你把血缘之间的温情脉脉扒掉,从纯粹利益的角度去分析,那一切又都是合理的,谁会把工具的利益放在自己利益的前头?”辛筝道。“不过,我现在有点怀疑以后的模样了。”
“什么以后?”
“小鱼吃虾米吃成大鱼,虾米吃完后大鱼开始吃小鱼,小鱼吃完后大鱼开始互吃,大鱼吃到最后只有一条更大的大鱼存活。”辛筝问。“你说那条大鱼会有什么下场?”
“不是饿死就是撑死。”骊嫘说。
辛筝摇头。“我觉得它会被分食,当整个世界只剩下肥鱼与一无所有的饿殍时,饿殍自然会联合起来分食肥鱼。”
骊嫘想了想,问:“然后开始新的轮回?”
辛筝噎了下,好一会才道:“不一定,也可能会废除个人对财富与资源的拥有权。”
骊嫘回以困惑之色。
辛筝解释道:“就像蛮荒纪末期那种,所有财产由集体共同所有。”
骊嫘道:“可人心回不去蛮荒纪末期了。”
“这不是人心回不回得去的问题,而是众生只要不想再出现肥鱼就必须那么做。”辛筝道。“生存所需,无关人心质朴与否。而且蛮荒纪末期的原始氏族部落,人心也未必质朴。”
看看元这个妖孽身上的某些特质,以及与元闲聊时收集的信息,辛筝有理由相信远古所谓的人心质朴纯粹是外在环境给逼的,不团结就得死,谁会不团结?不公有就会引起内耗,而氏族禁不起内耗,能不集体公有吗?
骊嫘想像了下,发现想像不了。“可这世上的资源就不可能供所有人吃饱穿暖,总会有人为了过得更好而变成鱼。”
辛筝淡然道:“大荒纪年记载炎帝早期时农耕亩产也就二十余斤,而今亩产超过百斤,焉知未来不会亩产千斤万斤?”
《大荒纪年》的普遍用处是供人汲取前人的经验,少走弯路,但拿里头的数据怼人效果比让子孙吸取教训更佳。
巫即殿的强迫症着实是不可多得的优良美德兼传统,虽然史书的大部分内容都是王侯贵族的家史,但巫即殿仍旧强迫症的为市井三教九流以及非人的事物留了大量的笔墨,其中包括农作物种类与产量。
有了新的农作物品种,记一笔,农作物的产量增加了,记一笔。
这些零碎分布于史书中的数据可谓整部史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