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又瞧了两日。
诚如元所言,守家犬与殉道者是世间最不畏死者,做为敌人,冀州、宁州与王畿已经深刻体会过那种无奈了,这一次很多人又重温了。
七十万人的气势竟然还不如四十万人,差点被压着打。
又一日破晓,恢复了身体控制权的望舒割破自己的手腕往陶罐里浇灌血液,经过漫长的血液灌溉,莲子终于冒出了一点绿芽,每日需要的血液浇灌量也有所增加。
望舒估算着血量,待差不多时才包扎伤口,喜悦的看着又长高了一点的绿芽,小巧可爱的绿芽上流转着赤色的丝线,仿佛碧玉雕琢而成,赤色的细丝则是千年的沁色。
将伤口处理好,望舒才重新关注起山脚的战事。
西荒军又一次发起了冲锋,和以前的每一次一般最终被击退,但和以前的又有所不同,这一次有一支人马趁乱突围,眼看就要突围成功却被背后的友军捅了一刀。
局势变化太快,蒲阪王师明显愣了一瞬,这也使得那支人马最终突围成功,遁入了大军无法追击的深山。
望舒眯眼瞧了好一会,无法如元那般看得清楚,却也能判断出那支人马是龙伯族派来帮助西荒的。
盟军不想陪着一块死跑掉不是很正常吗?
西荒军的反应怎么如此激烈?
好聚好散不行吗?
“好聚好散也得看对象。”
“你真没有读心术?”
“我会猜心术。”
“好吧,你说看对象,那支人马有什么问题?”
“我也不知,但能够让画旬如此反应,那支人马里必定有一个特殊的龙伯。”
怎么个特殊法?
望舒直觉元口中的特殊不是指在龙伯族的身份地位,有疑问,望舒很干脆的问了出来。
“对人族的威胁很大。”元推测道。“可能会破坏西荒人族独大的局势。”
望舒思考了须臾。“夏?”
“有可能。”
望舒复又沉吟。
元问:“不去看看吗?”
“看什么?”望舒不解。
“若我是太昊琰,必不会只针对她这一次的,路上定还有伏兵。”
“虽然我没有自己是一个人族的自我认知,但这会儿,我不想给辛筝扯后腿。”望舒道。
若是没遇到辛筝,她大概率会跑去救人,毕竟和夏还挺聊得来的,但如今都和辛筝达成默契了,还是别做会让辛筝日后找自己麻烦的事了。
诚然,辛筝对自己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忍耐和包容,但把这当成理所当然的事并更加努力的践踏,试探底线未免想不开。
人性禁不起考验,底线也同样禁不起试探。
当你试探出一个人的底线也意味着你已经踩了她的底线。
虽然和辛筝有说有笑,相处和睦,但望舒永远都不认为一个能和自家师姐真正相处得来甚至相处愉悦的人会是一个正常人。
龙伯的离去对西荒军并未造成太大的影响,已经不可能更坏了。
望舒在雪山顶坐了三十五天,一点一点看着西荒军被磨死。
画旬显然不甘心被一点一点磨死,在最后悍然发动了最后的反击,如愿的冲进了蒲阪王师的营垒,然后便是两只伤痕累累的猛兽的最后角力。
战场一片混乱,漫山遍野,无数不是战场。
不论是西荒军还是蒲阪王师都打得兵找不着将,将找不着兵,不过都打成了一锅杂烩粥,也不会在意这点了。
王也在这样的混乱中和中军主力被冲散了,少昊君离是最先察觉到王被冲散并积极寻找的。
王若是在这会儿战死,哪怕赢了望乡的战争,最近几十年才重新有了起色的蒲阪无疑会迎来比礼崩乐坏更沉重的打击。
然而,太乱了,死活找不到王。
除了望舒,她的注意力从头到尾都没离开过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