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戒律者的身份,营地给竹安排了一盏油灯。
小小的一只带把手的陶碗,碗里浅浅的一层油脂与一根灯芯草捻的灯捻。
竹拿着油灯往篝火台走去。
为了照明也为了驱赶野兽,缓冲营地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处篝火台,台子不高,但入夜后会燃起彻夜的篝火,虽不能照亮所有道路,但至少能让人能辨识方向。
竹借着篝火台火点着油灯,旋即往大门的登记处走去。
从入境处到了缓冲营地也是要登记的,比对人数,有没有半道上失踪或是多出来的,同理,背熟了《辛律》拿着验离开的也要登记。
竹拿着油灯跑得登记处时人还在。
每日人来人往,白天的时候只来得及做简单的登记,根本没空整理,自然只能放到晚上。
竹一眼就能夯土屋内堆了大半个屋子的简牍以及一群快忙成狗的小童和两个大人。
不论是登记还是整理都得识字,而封地里识字还有空的着实不多,大部分都在育幼堂,也普遍和竹熟识。
竹含笑和小童们打了招呼,放下油灯后挽起袖子帮忙。
阅览了简牍后根据上面的内容进行分类整理,竹忽道:“咦,又是外来的奴隶,近来怎么这么多外来的奴隶?辛国不是很大吗?”
辛国人少,但地很大,疆域以草原为主,辛国之外的奴隶想跑到国君封地来并不是容易的事。
一名大人道:“不是逃奴,都是大君去帝都的路上买回来修建水利的,季孙先生的水利工程很好,但需要的人力着实是太多了,封地内的人丁不够,只能从外面买,所幸奴隶的价格都很低廉。”
将一名奴隶送到封地,一路上的吃食花费至少能买好几名奴隶了。
竹惊喜道:“大君没事了?”
大人道:“本来就没事,大君有名从人是先君的私生女,她引开了追兵,公叔中计了。”
竹闻言庆幸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这些天她一直都提心吊胆的,如今这颗心总算是可以放下了。
兖北之地的冬季来得早,九月便开始飘雪了,宣讲《辛律》的地方也因此换成了室内,不再是四面无墙的棚子。
戒律者们因着年纪小,还被分了一双兔皮缝制的手套,纵是如此,竹也恨不能从早到晚的抱着自己的饮水罐。
冷。
真冷。
冷得感觉四肢都要冻成冰块了,稍微捶捶就能碎一地的那种。
然而,并不能窝在被窝里,且就算窝在被窝里其实也还是冷。
竹决定等假期结束回育幼堂时就去旁边蹴鞠场周围的市中买个羊皮或牛皮水囊,到时是盛着热水放在被窝里,一定很暖和,用不起汤婆子,热水囊也可以讲究,暖和就行。
九月底的时候秋季短工的合同到期,官署送来了冬季的短工,同时将秋季短工给送了回去。
雪厚未满三尺,一尺却是有了,哪怕是坐着牛车回育幼堂,竹在到的时候也快冻僵了,深深羡慕以后的春季和夏季短工,不用受冻。
一下报了到后竹便迫不及待的去买了皮囊窝在被窝舒服的睡了一天,第二天便不得不起来了。
在育幼堂除非是还不会走的,否则就没有真正的闲人。
用之前攒的芦苇编织东西,还有学习。
育幼堂旁边就是读书的序,一年十二个月,一口气上九个月,第一年学的是术算(一百以内的加减)、《声韵启蒙》以及两律以及一门强身健体的拳法。
《声韵启蒙》是白帝时编纂的启蒙书籍,一共两百九十多个字,本身就是切韵用的,因而只能靠死记硬背,但学会了《声韵启蒙》也总算是有了猜别的字都是怎么读的基础。
两律,顾名思义,《辛律》加《军规》,学会后要去缓冲营地做戒律者,军营做扫盲者。
术算不难,一百以内的加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