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戴上,翻开了娄悦送来的两份报告,浅浅扫过一眼。
“那我从内容本身跟你说。”
“你的职位是助理法医,没有单独进行尸检的资格。程序不合法,证据有被排除的风险,不能用。那么之后这份人身检查报告,也就没有意义了。”
“可是,这是无罪证据啊,”娄悦试图辩解,“哪有辩护律师会对无罪证据申请排非?”
蔡薇抬起眼来,“那你又怎么知道,对方律师是决定为嫌疑人做无罪辩护?”
娄悦呆住了。
寒意自后脊一点点攀升上来,让她手臂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呼吸陡然加快了。
“您、您是说……”
“至于关节腔积液,和脱臼没有必然关系。”蔡薇继续说道,“就算是脱臼导致的,也不能证明她就是在鱼线的拉扯下脱臼的。这个发现,同样没有意义。”
蔡薇重新合上了文件夹,“而且,人身检查同样需要在见证人的全程参与下进行。往轻了说,你这是违规操作,但要是往重了说——”
她手中的钢笔点了下桌面,“你独自尸检,有隐匿毁灭证据的嫌疑;单独会见重案嫌疑人,有勾结串通的嫌疑,加上今天的越级汇报——”
娄悦心中凉了半截。
“停职写检查,不过分吧?”
走出蔡薇办公室之后,娄悦把人样维持到了楼梯间。在防火门关上的刹那,她再忍不住,单手捂住嘴,在楼梯间里无声抽泣。
一夜努力,落得这样的下场。她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娄悦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轻率鲁莽。明明可以有更妥善的处理方法的,可是因为她的轻举妄动,导致最关键的证据成了非法证据,她被停职事小,对于案件本身、对于秦离来说,她犯的错罪无可恕。
为生者权,为死者言,她终于还是一样也没有做到。
“你还好么。”
忽然,耳边传来一道辨识度极高的清澈嗓音。
娄悦被吓了一跳,猝然抬起头来,“……您什么时候来的。”
尹清荔站在低两级的台阶上,“抱歉,我走路没有声音。”
在她身后,路濛探头探脑地看向她,神情中满是关切。
娄悦慌里慌张地擦干了眼泪,“没事,做错事被领导批评了。”
尹清荔颇有些一言难尽地回头看了眼路濛。
“你的脸皮,分她一点。”
路濛无辜躺枪,摊开双手,满脸写着“wtf”。
娄悦瞬间破涕为笑。
“你们是来找蔡队的吗?”她侧身让了让路,“她在办公室。”
“不找她,找你。”尹清荔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文件夹上——隔着磨砂封皮,分明一个字都看不见,她却像是洞悉了娄悦所做的一切,“秦离的案子,让你费心了。”
娄悦受宠若惊地抬起了头。
“职场新人,最怕多做多错,往往会选择最保守的方式——一令一动,令行禁止。万言万当不如一默,但这绝对不是上司会喜欢的属下。”
“犯错不可怕,拥有主观能动性,敢于表达,同样敢于承担责任,才是最难能可贵的。”
她的声音轻软好听,说话时,一字一句直往人心里钻。所谓毒鸡汤、大道理,从她口中说出来,竟然也婉转悦耳起来。
上学时,美女老师带的班级平均分总是格外高,想来也是同样的道理。
娄悦听完意犹未尽,于是追问道:“可是,在警察队伍里同样适用么?好像服从命令、乖乖不惹事的才是好警察。”
路濛适时插话道:“那你快点辞职,来我们所当律师吧,哈哈哈!”
尹清荔:“……”
她一番开导本是好意,被这货横插一脚,立刻有了趁人之危挖墙脚那味了。
她不由气恼,回头呵斥了路濛一句:“我刚才说的,你反着听!”
路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