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对他们的到来毫不意外。
她的发色偏浅,皮肤很白,对视的瞬间,仇旺发现她有一双灰褐色的瞳仁。
淡淡的,像是蒙着一层水雾,让人想起初冬的湖面,想起清林湿润的晚风。
与染发戴美瞳那种人工雕琢出来的浅淡不同,天生的黑色素缺乏,让她整个人显得格外纯净。
……果然当得起一句人如其名。
白天里,仇旺没怎么仔细看过这位报案人,只记得是个挺年轻的女人。此刻夜色灯光映衬之下,面对如此容色,他不由在心里骂了句娘,再也硬气不起来了。
“这么晚了,尹律师还没睡?”
“两位警官也辛苦了。”尹清荔微微侧身,“进来喝杯茶吗?”
“不、不合适,”仇旺用抵抗十大酷刑的意志力拒绝了她,“是案子……有些问题,可能得请尹律师再跟我们走一趟,回局里说清楚。”
“哦……”尹清荔慢慢应了一声,“是这样啊。”
仇旺心里咯噔一声。
他生怕这位律政佳人问他开口要证,或是质疑什么程序问题,绵里藏针地对付他们。
这种难缠的律师,他见过不少。一个个精英面孔,却比地痞流氓更难对付,动辄上访举报,得理不饶人。和这类人打交道,他们都得提着十二分的小心,比起十恶不赦的犯罪嫌疑人,阴沟里使绊子的辩护律师才是他们茶余饭后唾骂最多的群体。
有时,他们耗费九牛二虎之力找寻到关键证据,却因证据链上微小的逻辑漏洞、或是程序上被律师抓到把柄,证据被排除,从而无法给恶人定罪。
努力皆白费是小事,正义铡刀时时悬颈,这样的人,难道不会夜里不安吗?
恶人自有天收,贱人却往往能名利双收。
想到这些,仇旺自觉挣脱了眼前这位的“美人计”,腰板儿都挺直了几分:“公民有义务配合调查,这一点,尹律师应该比我清楚吧?”
“清楚,《人民警察法》第三十四条,”尹清荔下意识当了回法条搜索引擎,反应过来,又抱歉一笑,“我可能得先去喂喂猫。今天应酬,回来得晚,它们都饿坏了。”
仇旺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这是什么路数,“……啊?”
尹清荔摊开手掌,手指纤长,“就五分钟。”
“哦,行行,没问题,”反应过来她这是答应跟他们走的意思,仇旺感动极了,“不着急,我们就在这等你!”
五分钟之后。
尹清荔准时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披衣蹬靴的路濛,“我我我一起去,我是帮我们老大拎包的。”
同为拎包仔的仇旺表示理解,“行,那走吧。”
一旁的小警员却默默扫了一圈她的披肩和裤腿。
仇旺不养猫,看不出有什么不对。但他家里有只祖宗,最知道“猫毛为患”的感受——织物披肩加棉麻长裤,那就是行走的吸毛神器,哪怕不直接接触猫咪,空气中的猫毛也会自动吸附在上面,怎么可能一根毛都没有?
所谓喂猫,其实只是个幌子吧。
不过——他又看了眼明显没怎么睡醒的路濛,很快打消了心底的疑虑。
应该是叫人去了吧。
不过,叫人有什么不能直说的呢?
小警员百思不得其解,先一步下了楼,开车去了。
仇旺一行回到市局时,又一场案情会刚刚散场。
吴盈盈四肢的尸检结果出来了。
如果说,尸体是被害人最真实的陈述,那么这一次,吴盈盈几乎是把凶手的身份证号都爆出来了——
“她手里攥了一截带血的鱼线!”
除此之外,吴盈盈的双手有瘢痕增生,根据指尖的茧子和指骨变形判断,她越狱后的这段时间,应该是在一家鱼线加工厂做活。
渝都生活节奏偏慢,钓鱼是广受群众喜爱的休闲娱乐方式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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