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北海的元冠受虽然哽咽难鸣,但依然执着马文才的手,亲自将他送出了殿外。
说起来,萧衍会亲自为元冠受加冠并不是偶然,这位世子一直事父极孝,父亲花天酒地的时候他还留在礼宾院里守岁,而且即使要被留在建康做质子也毫无怨言,这一个月来里里外外打点,让北海王一行人准备充分,能力也算出众,实在是萧衍心目中最认同的那种“孝子”形象。
他理智上虽然不悦现在的这种局面,可情感上实在很喜欢元冠受这个青年,对在朝臣们的“劝说”下承认他继承的王位,并没有太多抵触。
北海王死得憋屈,但怎么说他会去同乐也是为了安抚麾下的从属,结果他们乐了无事,主公却似了,一干侍卫从属和亲信都身怀巨大的愧疚和后悔,要不是北海王以“大局”和自身为由极力安抚,不少心腹怕是当场就自尽谢罪去了。
也因为如此,所有人都憋了一口气,发誓要誓死送北海王世子回国,洗刷身上的耻辱。
北海王的死让原本散漫的北海王部下们身心俱震。
他们能够护送北海王父子千里南下,本就是从生死之战中磨砺出的勇士,如今就像是被重新磨锋利了的刀再次出鞘,连来吊唁的马文才在寺内看到他们都暗暗心惊。
然而让马文才更心惊的还在后头。
一出大殿,元冠受就脚步虚浮地倒向了马文才,后者下意识地伸手撑起了这位新任北海王,道了句“王爷小心”。
“劳烦马参军和花将军带个话……”
北海王顺势倚靠在马文才身上,在他耳畔悄悄附言。
马文才抬起头,殿外光线明亮,由暗处而出的元冠受因此眯着眼睛,看不清眼中的情绪。
“请对她说……”
但那语气,怎么听都算不得“悲伤”。
“‘大丈夫一言许人,千金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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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文才是带着满肚子的不爽回家的。
要不是记着殿里殿外无数人的眼睛盯着,他当时便收回了胳膊,让这位“形销骨立”的北海王摔个大马趴。
若他没有在药室里听到那日两人的对话,还以为这是北海王许诺了花夭什么,现在要完成诺言了。
他却知道这不是北海王要完成诺言,而是北海王在拿话挤兑花夭这个“大丈夫”,让她带着黑山军这个“嫁妆”,暗地里投奔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