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洛长鹤仍然在拨弄持珠,语调清冷平稳,似乎半点没被她絮絮软语所扰,“施主此刻灵台内淤,心神不稳,破瘴时恐生变故。闭目养神一刻钟吧,我守在外间。”
他言毕,轻轻一抬手,熄了一盏烛火,一旁的紫檀白绢屏风随即轻巧移至正中。他起身拂帘绕过屏风,一敛衣袍,背对着她的方向坐下来。
半点没给相凝霜说不的机会。
她有几分无语和好笑,但也清楚他说的确实是对的。在夜色昏昏里困意也慢慢生出来,与方才不同,她此时闻到一点优昙香气,让她想起月明风润下流泉潺潺而过,于是连倦意也来得安全而缓慢,温水一样裹住手脚。
她想了想,靠在窗边慢慢闭上眼睛。
月亮也跟着静下去。
她呼吸轻轻,几乎没有声音,倦极也存了一点清醒。
而屏风这边,阖眼诵经的僧人在心中念毕最后一句,清淡的影落在桐木地板上,难描难摹的一段风姿。他睁眼,看向自己始终半握的掌心。
掌心清透,落一点殷红如血石榴汁液,盈盈,像女子鸦鬓珊瑚钗一朵,又剔透,似指尖丹蔻玲珑。
他用目光轻触,以一刻钟为期,贪恋一百二十七年未曾有过的近。
身后人呼吸越发轻细,乌云隐了弦月踪迹,他缓缓合拢手掌,似在梦与醒之际,轻吻欲散的月光——
檐下风铎却骤响。
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