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店里还没有回来,赵峥将背篓往地上一扔,三两步窜进父母卧房,熟练地从柜子里翻出一坛子黄酒,顺道坐在柜子上仰头“咕咚咕咚”灌了两大口,一抹嘴叹道:“舒服——”
长安打了盆水,把手和脸洗得干干净净,又换了盆水,朝里屋拉长声音喊:“哥——”
赵峥恋恋不舍地将坛子归于原位,检查有没有弄乱的地方,听到长安又喊了一声,一边跑一边抱怨:“来了来了,叫魂呢。”
长安指指脸盆,高冷地命令:“洗。”
赵峥洗脸时,他就从背篓里搜出一堆梅子去洗干净,然后装在瓷碗里,一手拿梅子边吃边把碗递给赵峥,弟兄俩一个接一个分食干净,长安意犹未尽,又去篓子里捧出许多桑葚去洗,赵峥拍开他的手:“得了,吃那么多凉的,小心坏肚子。天天上山药没采什么零嘴儿倒不少。估计娘不会回来做饭了,哥去给你炒两个菜。”
他几步到了厨房,边搜寻边问:“想吃什么?还剩点猪肉,炒个鸡蛋怎么样?去帮我摸俩蛋来,园里拔点菜和葱,烧个汤。”
长安正在将采的东西分类整理,闻言便放下手中活计,去家中菜园里拔了两棵水灵灵的小白菜和葱,又去鸡窝里摸,果然有两个尚带余温的新鲜鸡蛋,交给赵峥,之后便站在一旁看他炒菜,赵峥赶他:“别搁这儿碍事,出去,烟这么大呛着你。”
长安不愿意,从食盒里拿了块栗子饼边吃边看,看了片刻突然想起来,又跑出去从背篓里翻出摘的木耳,回来放在灶台上:“炒鸡蛋。”
赵峥不住笑:“你成天上山到底干什么去了,不是零嘴儿就是菜,药倒没见到几根。”
长安道:“没有了。”
“没有就没有吧,山上也不可能天天长药是吧?”
“对。”
赵峥止不住笑,笑完后又盯住他看,长安摸摸脸:“?”
赵峥跟七老八十似的叹了口气:“长安啊,你想不想有个媳妇儿?”
长安问:“珍珠?”
“随便哪个都行。”赵峥低头炒菜,没有看他,“就,像爹和娘那样,有个姑娘给你洗衣服做饭,跟你过日子,想吗?”
“不想。”长安果断拒绝了,他不喜欢跟外人太近,“哥哥做。”
“我做我又不能伺候你一辈子啊。”赵峥道,“你看,都有人给我说亲了,以后我成家生子,不就顾及不到你了吗,你是不是也得找个人过日子啊?”
长安皱起眉,想象不出那是什么样的生活,半天才道:“带我过。”
“怎么还赖皮了呢?”赵峥气道,又叹了口气,摆摆手,“算了,吃你的饼,跟你说你也不懂。”
长安眨眨眼,往他嘴里塞了一块栗子饼,重重“哼”了一声。
赵峥哭笑不得,望着从小带大的弟弟,许多话又哽在喉咙里,最后只能咽了下去。
爹娘给他出了人生中最困难的题,这要他如何选择。
俩人草草吃了饭,将剩余的饭菜放锅里温着,等大人回来吃。
长安继续整理自己的背篓,整理完毕后跑后院槐树下,拿小铲子挖出埋的两个小坛子,拿掉塞子,酒香扑鼻而来,他嫌弃地扭住鼻子,又开始拉长音喊:“哥——”
“哎,又怎么了?”赵峥闻声跑过来,看他身边两个坛子,眼睛一亮:“成了?”
长安点点头:“试试。”
赵峥灌了一口,新酒刺激,辣得他眯起眼,但很快就适应了:“可以啊!我弟就是能干。”
长安:“哼。”
尾音小小上扬,这是欢愉得意的意思,赵峥已经能从他的只言片语中摸出各种情绪,笑了笑,又想起什么,凑到他身边,嬉皮笑脸道:“安哥,商量个事儿呗安哥。今天我跟人打架的事别跟娘说成吗?”
长安正直地摇头:“不能惹事。”
“我都喊你哥了,就不能通融下吗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