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远远地就看见六安巷里人满为患,走近一瞧,却见一户人家的正门大喇喇地敞着, 周围聚拢了不少围观的行人。
她定睛一瞧, 那门上“陆府”的牌匾被摘了一半,歪在一旁,几个彪形大汉正从屋子里一抬一抬地往外搬东西。
“这位大叔,”阮秋色轻声去问旁边看热闹的邻居,“这家人犯什么事了?”
那邻居似是知道不少内情,见问话的是个小姑娘,也没什么防备心,只咂咂嘴感慨道:“借高利贷了呗。好好一个富庶人家, 儿子好赌,生生把家底败光了不说,人也疯了,真是造孽啊……”
阮秋色赶紧追问道:“怎么会疯的?疯成什么样子?”
那邻居原本也只是随口一答,听阮秋色这样问,顿时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警惕道:“你个小丫头,问那么多干嘛?”
得,又是一个被知府大人封了口的。
阮秋色眼珠转了转,面上顿时显出些担忧来。她将那邻居让到一边,低声道:“我是听您说起那陆公子又是好赌,又是借高利贷的,最后还发了疯,便有些着急。”
“你急什么?”那邻居只觉得莫名其妙。
“不瞒您说,”阮秋色指了指卫珩,面上的神情更凄楚了些,“我家相公沉迷赌钱已经一年多了,败光了家里的银钱不说,这几日还往地下钱庄跑了两回。我就怕他借了高利贷,像那位陆公子一样被逼疯了可怎么办啊……”
她这番话虽然是随口瞎编的,可顶着一张单纯无害的脸,倒真让那邻居生出几分同情。
阮秋色见他神情似有松动,赶紧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挤出两滴泪花来:“大叔,我相公毕竟是家里的顶梁柱,他要是疯了,我也活不了了……”
那邻居见她急得哭起来,忙低声劝慰道:“你先别急,这陆公子发疯倒也不是高利贷逼的。他疯得突然,原本只是在家待着,突然就手舞足蹈地跑出了门,嘴里还喊叫着什么。他家里人原先都不知道他借了高利贷,是等他疯了之后还不上钱,才有人上门讨债的。”
阮秋色闻言,抚着胸口道:“那我多少放心了些。不知这陆公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赌钱的?他家的宅子这么阔气,想必是赌了许多年,才能将这祖宅也败掉吧……”
“哪里,也就不到半年。”那邻居摆摆手,“他原先也是个好孩子,跟着父亲做生意,都快能独当一面了。也就是半年前开始,说是去店里盘账,其实不知道是去哪里鬼混,账面上的银子也挪用了不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去赌了嘛……”
卫珩看着阮秋色拉着那人在角落里嘀嘀咕咕,说了许久都没有离开的意思,便走上前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可一跟那邻居的视线对上,却觉得对方看他的眼神很有些复杂。
像是轻蔑,又带着点同情。
阮秋色已经与那邻居聊的差不多了,知道再问下去只会让人生疑。见卫珩过来,她赶紧同那邻居道谢,挽上了卫珩的胳膊,想拉他一起离开。
却不料那邻居对着卫珩认认真真地说:“年轻人,你有这么善解人意的夫人,可要知道珍惜。”
卫珩正觉得一头雾水,就听见那邻居语重心长道:“赌博这玩意儿,一旦沾上就是无底洞,你好自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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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王爷,不是我故意抹黑您,”阮秋色小跑着跟在卫珩身后,急急地向他解释,“向平头老百姓套话不比您审问犯人,最好是先引起对方同情,等他们与你站在了同一阵线,才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卫珩凉凉地斜睨她一眼:“除了造谣本王吃软饭外加沉迷赌博,你就没别的法子引人同情?”
“那不是一时顺嘴嘛……”阮秋色讪讪地笑了笑,“下次,下次我一定找个别的理由,保证不会有损您的威名。”
卫珩淡淡地哼了一声。
从六安巷里出来,两人直奔方才提起过的,在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