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天幕不远,巍峨森严的宫墙伴着落匙的声响,隔断了宫城内的剑拔弩张。
“贱人!能嫁得武安侯为妻,是你沈氏求也求不来的福分!”
明黄帝袍随身而动,一封暗紫色折子向沈禾狠狠砸了过来,将她额角磕了个正着,鲜血细细流下,让她白皙的脸庞上添了一抹诡异的妖艳。
沈禾的薄背仍旧挺直,似乎对刚才皇帝的愤怒置若罔闻,眼神不闪不躲,生生地将怒气接了下来。
皇帝似乎还不解气,又或是对她此番宁死不屈之态更激起了怒气。
他踏着紫金靴,走到沈禾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人,压着气性道:“怎么?坊间传闻武安侯是个疯子,你怕了?”
“回圣上,不怕。只是如圣上所说,民女是个贱人,武安侯战功卓著,此番西域之征又为陛下开疆扩土,实在不堪为贱人所折辱。”沈禾并未抬眼,平淡答道。
“呵。”皇帝不屑地瞧了一眼跪在青色地砖上的沈禾,鲜血缓缓流过她的下巴,滴在了裙上的绿竹上。
“朕告诉你,他就是个疯子。他都敢将朕赐给他的虎符丢在金銮殿上,他也可以随时杀了你这个贱人!”
他眼底的厉色遁走,带出一丝虚伪的可怜可叹:“沈禾,你别怪朕。婚事是先帝定下来的,朕也做不了主。”
“或许你过不了多久就能去地下见先帝了,到时再跟先帝好生理论几番也无不可啊。”
说完这句后,皇帝看起来心情愉悦极了,刚才的余怒一扫而光,坐回了自己那张雕龙椅上。
“圣上所言极是。只是民女不知,若武安侯真如圣上所说,那他得知今日他的夫人受此折辱——”沈禾那双清澈的眸子终于与龙椅上那人交汇,她故意顿了一下。
“依武安侯往日之行,会做些什么呢?”
皇帝几乎是紧攥着双拳,重重地捶在玉檀木桌上,咬牙切齿地愤愤道:“那等你能从他手底下活过明日再说!”
沈禾现在后悔了。
她承认那日有与皇帝逞口舌之快的嫌疑,拿着武安侯压过皇帝一头,本着就算拒不了婚事也能气上皇帝一顿。
但她没想到,武安侯钟翎,竟然真是个疯子!
今日洞房花烛,外院热闹非凡,红烛帐暖下美人影摇曳多姿。
她本好好在内室里等着,一人突然推开内室大门,大步流星地直接冲沈禾走去,既不掀盖头,也不与她喝交杯酒,更没有只字片语,直接一把扣住沈禾白皙的脖颈,逼着她僵硬地抬起头。
金丝镶边的红盖头顺势滑落,一张充满野性的俊逸容颜就这样直直地撞入沈禾的眼中,连带着眼里浓浓的醉意。
是武安侯钟翎。
“呃……咳……”
情急之下,沈禾用尽力气想要掰开他的手,奈何这只手就像是铁铸一般,死死地箍住沈禾的脖子,喉中的空气却随着她的挣扎越来越稀薄。
“你们都想毁我!!”
“为什么?!!”
那张俊美的脸上戾气丛生,整张脸上混着骇人的阴郁和酒醉后的潮红。
掐着别人脖子让人怎么回答!!!
有病啊!!!
真是个疯子!
钟翎的手掌越收越紧,沈禾的头因为缺氧有些晕眩,她想起那日与皇帝的交锋,没想到真是应了皇帝那句话:
活得过明天再说。
原来是今夜就死。
她不知自己何时被先帝定下了婚约,当皇帝将那封赐婚诏书拿给沈禾看,她根本不敢相信。
先帝赐下这门亲事时,她才十岁!武安侯也不足十七!
更何况那时沈氏刚被抄家,外祖也惨死异乡,家破人亡来形容沈禾毫不为过。
而钟翎那时才被册封武安侯不久,正是炙手可热风头无两之时,据说那时也并没有疯魔之态,是个令人艳羡的少年将军。
皇帝所说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