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景尘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敢觍着脸去掀人家衣服查看伤势。但那姑娘左侧脖颈处一直到唇畔,小半张脸都泛着青紫,想来衣裳覆盖下的肩头也好不到哪里去。那面皮之下,几根粗血管剧烈地搏动着,已经接近红褐色,像攀爬上来的狰狞扭曲的枯枝。这情况一看就不妙。
若是平常的头疼脑热或跌打损伤什么的,还能就地取材找点草药,可这种情况他也没遇见过呀。
死马当活马医,景尘又给她塞了一粒却毒丸,自己也吞服了一颗。之前左眼被那妖物扫了一下,立即就麻痒难耐,有点看不清东西了,这会反而还好了些。但当时不可避免地吸入那么多鳞粉,之后会不会毒发都还不晓得。
眼下怎么办?是恢复一下灵力,然后接着驾驭飞行法器赶回门派去?陆师伯肯定有办法救傅师妹。可此去路遥,保不齐还有没有妖物追杀,难免要再折腾一番的,这姑娘能不能坚持到回去还两说。
那么,就地寻医?这倒是个办法。
陈湛阳师兄也说过会来找他们。到时候,既救了人,又能结伴回去,就算是要挨掌门的骂,那也不会光指着自己一个人的鼻子骂。嗯,还是这个办法更好一些。
可景尘听说,亦州绝大部分都是凡人聚居之地,能找到医治这种毒伤的药吗?
这么一边打坐回复真气一边思索,景尘的心难以静下来,忽然真气一错,逆冲而上胸腹,在他的胸腔里一阵激荡,最后如同撞钟般剧震了一下,令他顿时又喷了一口血出来。
之前遭受结界破碎的反噬,到现在也还没有彻底恢复,再来这么一下子,景尘险些背过气去。赶紧又掏出两粒畅息丸丢进嘴里。丹药化开,一丝清凉之气弥散各处,这才总算觉得五脏又归了原位,没有那么烧灼了。
景尘是免不了有点泄气的,他想起墨凛曾经对他说过,他是被自己的门派保护得太好了,世上究竟有什么样的凶险根本就不清楚。本来他还十分鄙视,觉得这老王八蛋就是在危言耸听,怎么就被保护得好了?而且他自小在乡间和市井混迹,虽没见过大世面,但奸猾之人却也没少见,有什么了不得的。
如今看来的确是自己天真了。墨凛竟是对的,这世上有太多的险恶景尘都不曾领略过,以为迈步出去便自然而然会有路在脚底下接着。实际上,是他把这一切都想得过于单纯了,要是苦点累点就能解决所有的事,那实在太简单不过,也就不能称其为事了。修真之路,迈出脚去,步步深渊,这才是常态。
胸口闷痛得极为厉害。景尘靠坐在石碑上,有些记挂其他四人,此刻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陈师兄传讯出去没有,他们回到门派了吗?师父可知道自己没能回去了?
傅珈玉一连服下两粒却毒丸,这会儿忽然悠悠醒转,呛咳了好一阵,能叫景尘一声了,不知算不算得上有起色。但转眼又迷糊了过去。
景尘唤了她两声,没反应,但是脸色看着像是稍微缓和了一点点。
将身上沾满鳞粉的外衣换了下来,景尘又帮着傅师妹掸了掸,从小瘪之中拽出一件旧斗篷蒙在她身上。
正当景尘收拾妥当、还想坐着再休憩一会儿时,无声无息了许久的墨凛突然传音给他:“快走,离开此处!”
“怎么?”
“有好些修士朝着你们这边过来了。搞不好是鬼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