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山,属阴山山脉,南坡多砂石,入目皆是灰色。
此时,一支数千的人马飞奔在山道上,山道一边是笔直的山壁,一边是陡峭的悬崖,崖底是一片石滩,可以瞧见涓涓细流从石子中流过。
这些人明显没有兴致赏景,他们神情皆是张惶,一边催马,一边不时朝后面看去,只是马蹄扬起的尘烟无数,让他们看不清身后,甚至看不清脚下的路。
突然,只听“啊”得一声大喊,其中一匹马脚下一滑,踩到了悬崖边松动的石块上,遂即连人带马翻了下去,许久,一声闷闷得“砰”,之后再没了声音。
这个场景,已是在山道上发生了无数次,数千的骑兵,实在无法同时飞奔起来,总有那么一两个被挤出去,可饶是如此,谁也没有想着停下脚步,或者放慢速度。
他们已是跑了一天一夜,人还能支撑,可是马,却不行了。
“将军,他们没追来,可要歇息片刻?”一个小兵朝着前方的将军喊道。
将军正是在紫河逃脱的涅礼,只见他很是狼狈,几缕发丝从兜鍪中飘了出来,脸上俱是尘土之色,双眼早已没了对唐军的嘲讽,只剩惊弓之鸟的恐慌。
彼时,当他过河之后,见唐军停驻在对岸没有追来,他本以为得以逃出生天,只要朝北,便可回到草原,殊不知,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支军队。
该如何来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呢,便如做了一场春秋大梦
,陡然间被人叫醒。
叫醒他的那个人,是王世川!
那支军队约有万人,手中陌刀在秋日暖阳的照射下反射着银光,领头的将军神色冷漠,看着他的目光,就像看个死人一般。
劫后余生的气氛还未传遍整个奚契联军,便被陌刀军的杀意绞了个粉碎。
婆固未等自己下令,率先带着人冲了上去,可是不过一个回合,他的人头便占满了泥土滚落在他们马蹄之下。
涅礼知道没有办法,只有逃!
随着涅礼的命令,这支骑兵勒马停驻,马匹摇晃着脑袋,在光秃秃的地面上寻求一点食物,哪怕是一根干枯的野草。
兵卒们取出干粮,看着为数不多的粮食,小心得掰了一些放入口中慢慢咀嚼,好像吃得慢一些,就能更饱一些。
涅礼比之普通的兵卒,粮袋中还有一些肉干,此时,他便狠狠咬着肉干,看着前方的山道。
他要尽快同中军汇合,如此才有生机,有了十万大军,他定然要一血前耻,将王世川的脑袋割下来当尿壶!
夹山的另一边,一支行进中的大军正寻了个平坦之处埋锅造饭,山道上遥遥望去,皆是人马。
“还有多久出夹山?”军中,一个粗犷的胡人朝着身旁之人开口问道。
这胡人,便是领这十万大军的将军,契丹部的拔里毗,旁边站着的,是他的副将述律。
他们已是在山中行了十来日,前方传来的消息,前营已是同唐军交上了手,可
此次唐军换了个统帅,似乎不愿意出战,成日龟缩在营中不出。
拔里毗算了算日子,若再不抓紧,前营的粮草恐是会出问题。
想来唐军便是要消耗己方粮草,这才采取了如此对策罢,待前营将士们没了吃的,无力交战时,便是他们出击之时。
“明日一早便可以出山,过了夹山,便是旷野,可直入唐境抵达紫河。”副将述律回道。
拔里毗点了点头,吩咐道:“好好探路,万不可有失!”
用过饭,这支军队沿着蜿蜒山道再次出发,耳边除了整齐划一的马蹄声,再听不见其它声响。
行了约莫两个时辰,一匹快马从山道那头疾驰而来,马上是奚契联军的探子,见他勒马停驻,刚要说话,便见前方山林中扑拉拉飞出一群鸟来。
“警戒!”述律大声令道,以防有唐军偷袭。
而拔里毗身前的探子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