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压低的天空飘起了雪。
雪幕里的花尽欢拄着剑站在那儿想象着这场力量悬殊的战斗,偶尔不忘用手中的刀剑解决几个自作聪明的高脚鸡。
在黑夜里想要杀死一个瞎子,总是比白天要难些。
一个好的战士作战总是干净利落的。半个时辰以后,最后一个人倒地,天地之间安静下来。
死一般的寂静。
花尽欢问:“鸡跑了吗?”
“死了。”他心情颇为愉悦,将竹竿塞到花尽欢手里。
正在这时,又有一阵马蹄声响起。比着刚才波澜壮阔,似有数百人之多,将他们两个团团围住。
“又来了吗?”花尽欢问。
他没有说话,海东青嘹亮的叫声在头顶上空盘旋。
花尽欢感觉到逼近的火把燃烧带来的热意熏烤着眼睛。
他伸手拆了覆在眼睛上的布帛,星星点点的火光在视线里逐渐连成一片灯火辉煌的盛景。
他在盛景里看到阴沉着脸的师兄,看到了将眉头拧成了川字的陆三,看到了宜安王的两名贴身护卫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看,就连那只颇为粘人的海东青也扑腾着翅膀飞向自己的主人,一对黑漆漆圆溜溜的眼睛颇为天真地看着他。
那名年纪小长得颇为俊秀的小护卫朝他们这边跑来,近了,向身边的男人跪地请罪。
“属下来迟,请王爷赎罪!”
刚才经历过厮杀的男人抬手摘下了覆在脸上溅了血迹的精致黄金面具。
传闻中杀人如麻,令西北边塞的游牧民族闻风丧胆的西北狼王李煦生了一张极漂亮的面孔。
西北的风沙没能够将他白皙的面庞磨砺得粗糙,反而比起长年养在上京的天子更像是真正的天潢贵胄,有着贵族的精致与疏离傲气,却又从骨子里散发出一丝丝孤独感,与一路上轻佻浮浪的男人判若两人。
花尽欢微微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只觉眼前的火光犹如无数的飞蛾,直直飞到眼睛里来。
他在一群金光闪闪的飞蛾里露出了笑容,“本王又救了厂臣一次,不如叫一声恩公来听听。”
花尽欢擦拭着竹竿上滑腻的血,心想,他要做恩公就给他做,总归他一个王爷,比太监要值钱。
但愿,他以后不要后悔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