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清早,他来意因何?」
李问君于水心亭接见陈体玉,婢女靖波在旁侍候。陈体玉双手递上锦匣,道:「匣内的银镶玛瑙璎珞圈,贺妳女儿明天『过满月』。」李问君颔首道谢,并示意靖波上前收领。
这是什么关头,仍要无视于我?陈体玉补充一句,道:「马上为妳女儿穿戴上,一定很漂亮!」
李问君尚弄不懂他的来意,但他那副态度和语气,始终受不了,沉住气道:「好的。」
妳听也好不听也罢,反正我心思已尽,要是将来恨我,就恨我吧……得到妳的恨,总胜一无所有。
在远处监视,防又传出閒言的李晚雪,察觉到陈体玉似有口难言,但之后与女儿检视,靖波放在桌面上的锦匣,裡裡外外都找不出半分端倪。接着,各界的贺礼纷至,准备明天「过满月」仪式的事宜又繁琐,忙碌至夜深。床榻上,骤涌前尘往事悲欢,难以遏止,既辗转不成眠,李晚雪索性出房夜游,信步来到院中池边。思绪稍为平定,便又思索起陈体玉这件事。他存心告密,何解藏得那么隐蔽?还是疏忽了什么?谁还想加害这对小夫妻?祖母日前还兴緻勃勃,为她的小玄孙命名费神……是姜初祷?抑或……
顷刻便到拂晓时分,李望梓样子急忙地归家,疾步过亭台,遇上李晚雪张惶地道:「祝母亲安和寿乐。陈卫将襄助顶替了军务,才能那么早回来。我已是儘速赶回来。」嘿,傻胖子,我真的那么凶吗?李晚雪暗自气笑不得,道:「陈体玉可有谈及另的说话?」李望梓摇摇头,道:「尽是关于,第一批出驻金国的银翅卫兵事情。只说了一句,回营前送了一条璎珞圈过来。有何事不妥?」李晚雪将陈体玉清早到访和母女二人猜测,全告诉了他。但觉他有点魂不守舍,料是思念妻女心切,兼赶路疲累,便着他先回房间休息。
李望梓翌日大清早起床,还未跨出房间,僕人便来通报,李宜到的座驾离邸不远,即将抵达。他伴着李晚雪在大门前迎接,然后大黟儿欢欢喜喜到李问君房间探望婴孩,叙谈天伦,没多久宾客便陆续到贺。这娃儿位列李氏相家第三传位,峦盟内外谁个敢不殷勤?
李宜到由李晚雪、李望梓左右陪同,在大厅各处应酬宾客,转眼吉时午牌快至,各人徐徐就座,准备开始「取名礼」。李问君怀抱女儿从内院出来,俨若大小两块玉璧交辉,惹满堂赞羡。
李晚雪发现祖母目光却投向远处,循着望去,赫见穿着檀红制服,负责峦盟内治安的清霁院院首何水清步进。何水清率领四名院员,向李宜到禀报,道:「祝相家安宁舒泰。吾等在贺礼中,搜出了一份抗顺人士的花名册。」李望梓面如死灰,拱起双袖请罪,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李晚雪还未开腔帮口,已听得两旁宾客喧嚷,只见他的衣袖渐沾腥红朵朵。
强颜周旋池谦约与陈体玉时,得你真挚地慰解,并许诺:「让妳每天平凡地笑。」;饱受谣言攻击,敌人意图未明,要暂作分离时,你承诺:「一定让妳每天平凡地笑。」;昨夜你还拥着我和娃儿,轻柔地说:「一定让妳俩每天平凡地笑。」李问君把脸贴于女儿襟腑,未忍看缓缓瘫倒的夫婿。
李晚雪急回眸,恰好触碰了祖母的眼神。这一眼,省起了当日未报堂上斗胆求情,她望向自己那一眼。啊!怎会料不到有今天的下场呢?李晚雪刹那间清醒了自己该怎样「纠正」。「李问君虽无同犯但罪不能免,既然如此,那女娃当不配请相家赐名。就唤作林朝英吧。」李晚雪说毕,隐听祖母喃喃地吟道:「太匆匆。」
唉,既朝来了寒雨,惟有防晚来的风。今后,为保儿孙,该更忍耐更慎思!
这时是这样想。这件事实在不愿再多想!细想!
脑裡一阵晕眩,倚靠迴廊尽处的柱子稍事喘息。李晚雪张开眼,抬头望,天依旧晴,云依旧轻。嘿,你们才是最厉害的脚色,谁也敌不过……
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