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安风也是十分熟悉,只看了一角便知道这车上装的,乃是“崇义号”织坊里出产的最顶尖的绸缎,刚印染好了是要送到皇宫里去的,等宫里负责采办的太监挑剩下之后,才会放到市场上去销售。
因此,这绸缎贵贱先不说,往大了说就是损坏贡品,乃是欺君之罪,万一有个闲着没
饭吃的言官参劾崇义公府一本,搞不好就给了正想要整自己的史弥远借题发挥的机会。
故而柴安风惊呼一声:“小心,不能让污损了这些绸缎。”
说罢,柴安风自己一个箭步迈上前去,将防水的厚布提了起来,一手把污水拧干了些,嘴里还招呼道:“黄大个子,你愣着做什么呢?还不过来帮忙!”
黄有功赶忙“哦”地应了一声,腰一弯、手一挺,居然将这辆四个人都搀扶不住的板车给抬起了半边,原本摇摇欲坠就要落到污泥水坑里的绸缎顿时恢复了平衡。
柴安风见状,叫了一声“好”,赶紧又将遮雨的布盖好,又吩咐道:“快,你们快去叫人,看看染坊里还有没有新的车轮,立即换好了送进宫去!”
这些工人除了听郑婷儿的,便只听柴安风一人而已。
听到吩咐,立刻有工人一边应和,一边快步往染坊门内而去,不一会儿就扛来了一个新的木头轮子,又招呼过几个同伴,冒着遮天蔽日的牛毛细雨,七手八脚地才把车给修好了。
柴安风见了,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嘱咐了一句:“小心了,这些都是贡品,万一损毁了尔等可吃罪不起。”便又绕着车走了一圈,这才让工人们赶着车走开了。
柴安风刚松了口气,却听一旁有人“咯咯”笑道:“我当是谁在这里指手画脚呢,原来是相公来了啊!听说您最近忙得很,我们这小小的染坊,怎劳您大驾光临?可信今天又阴又雨,否则还真当得起‘蓬荜生辉’这四个字呢!”
这声音,柴安风是再熟悉不过了,抬头望去,果然见是郑婷儿穿了身利落衣服,一边那湿抹布擦着手上的染料,一边笑盈盈地对自己说话。
郑婷儿是个主意大、又要强的姑娘,找她商量事情,只能顺着她的意思。
于是柴安风也赶忙赔笑道:“婷儿这是什么话呢。崇义号的生意,从来都是你我合伙做生意,平时来得少了是我的不是,现在过来关心一下,郑大老板可别拒人于千里之外哟……”
郑婷儿原本心情不坏,便也没有在话里挑
刺,却又指着黄有功说道:“你姓黄吧?我同你也有过数面之缘,素来知道你是得力之人。今天看你的力气,至少抵得过四五个精壮劳力。不如这样,你到我这里做事,我给你开工钱,开四倍的工钱,如何?”
黄有功眼前一亮,忙问:“真……真的?”
柴安风一听就慌了神——经过了漕帮刘天雄的那场风波,自己身边正需要一个像黄有功这样天生神力的忠诚之士护卫,又岂能让郑婷儿用四倍的工钱给挖走了?
于是他赶忙说道:“婷儿这就是你的不是了。黄有功是我留在身边有用的人,你怎么好来挖墙脚?”
“哼!”郑婷儿冷笑一声,“什么叫挖墙脚?什么又是我的不是了?人虽不是货物,道理却也相近,都是一分价钱一分货。我这人向来如此,相公要是不相信,不妨去打听打听,崇义公府里出来的工人,做起工来都是一等一的,我开出来的工钱,自然也是一等一的。这就叫童叟无欺。再说了,我现在也是公府的人,黄有功算是自己人,让他过来帮忙,又怎么了?又怎么了?”
这一点,柴安风是知道的:他决意将柴家崇义公府上下这么许多下人送到工坊里来做工,能让他们多一份收项、改善一下生活还在其次,最主要的则是让这些“家里人”能在分工明确、职责清晰的工业生产中,磨练出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