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边凉介唇上带着笑:“既然是场和解宴,如此早就结束未必也太可惜了,三少,后面还有一场也是我为您准备的演出,您一定会喜欢的。”
渡边凉介回眸觑了眼随从,随即两边的灯都被关掉了。
四周都黑暗沉寂下去。
谁知在那极度黑暗之中,陡然响起了一声激荡高昂的戏腔。
霍尔德尔原本握着酒杯的手抖了下,方才始终盘着腿懒懒散散的欧洲男人被那声唱腔惊得抬起了蓝色眸子,慢慢挺起后背。
黑暗中,台上落下了一截雪白的水袖。
伴着四平调,响起低低宛如哀哭的唱腔。
“恨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只害得众百姓困苦颠连。”
大珠小珠落玉盘。
一声声唱词铿锵柔和,像泪溅落雪地,映着窗外在北平城里下的这场鹅毛大雪。
皮黄锣鼓被敲响,长歌当哭。
虞姬在台上哀哭。
几乎是一刹那,陈静瑄带来的随从拔出了枪,指向渡边凉介的眉心。
那一瞬间,渡边凉介的随从们抽出枪来,数把枪在半空中指向对方。
不过瞬息,形势骤变。
场面变得剑拔弩张,枪口相向。
几个日本客人的眼睛都看直了,也没有想到渡边凉介会忽然发作,惊恐地用日语道:“渡边君,你做什么?把枪放下。”
而霍尔德尔的脸上,露出一丝看热闹的神情。
陈静瑄的那一唱戏是红色的虞姬,而渡边凉介安排的这一场,身穿白色,而白,在中国的语境中,意味着丧。而渡边凉介先是安排歌舞伎,又排了京剧,目的明显。
在那样的场合里,只听得到淡淡呼吸声。
陈静瑄缓缓笑了。
“渡边公使这是什么意思?”
渡边温和道:“三少是聪明人。”
没人喊停,台上还在演。
虞姬自刎。
四面响起楚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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