攒盒装盛,有嘉庆子、香橼子、韵果儿等十种,芳期用细银签叉了枚香橼子,递给晏迟。
她留着心呢,去忧、罢愁这二日都往内室里摆香橼闻果,且两个婢女噙嚼的也是香橼丸,晏迟应当偏爱这种鲜橙幽香,既喜这香息,大约也不抵触这蜜饯的口感。
还没等芳期自己吃一枚嘉庆子,彭家的人就到了。
她居然看见了突然就“病愈”的覃芳姿。
芳期可诧异了,想不通覃芳姿哪来的“雅兴”看她今日春风得意,把人一眼眼地瞅,耳朵还听曲氏关怀覃芳姿的病情,老夫人颇带着几分嗔怪:“这么年轻的孩子,身子骨原本也是不差的,哪至于因为点小病就连自家姐妹的婚礼都告缺,晏郎既不是外人了,我教导二娘也不避你,她啊,还为着闺阁时跟三娘的几句口角,闹不自在,趁今日,我这老婆子出面,替你姐妹二人把矛盾解开,二娘、三娘该常走动,谁都不许再为过去的事闹不痛快。”
“覃二娘气性大,三娘倒不记仇,今日老夫人既然是为三娘主持了公允,过去的事,三娘也没得跟自家姐妹斤斤计较。”晏迟“恩赐”了覃芳姿一眼,开口就把错责都推到了她的身上。
覃芳姿沉着脸,睫毛渐渐都有些湿润了。
这天傍晚,相邸备鼓吹,送婿归宅,晏迟没让芳期再去清欢里已经可以开火的小厨房亲手准备晚上的加餐,说是等明天再正式“祭灶”,两人站桥上看着月亮逐渐显出轮廓,濛濛的夜色如雾气,似被月亮里的玉兔吞吐出,西面的那片丹枫林是天地间仅余的灿烂了,第三日,两个人似乎才对自己的居处心生出熟悉的情绪来。
“你可知道你那二姐今天是怎么‘病愈’的?”晏迟问。
“太婆的嘱令,是治愈二姐的良药呗。”芳期答。
晏迟瞥她一眼:“但凡相邸的人事,你倒很是机警。”
“那是当然,毕竟在那里跟他们斗智斗勇十多年……”
“可要不是我给你撑腰,你仍出不了头。”
芳期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有点像晏国师的自夸,但她倒也服气:“是多亏了晏郎。”
“说说吧,你太婆安的是什么心?”
“正如晏郎所料,太婆是成心要把高六娘往火坑里推。”芳期就顿住了,觉得自己把晏国师比作“火坑”仿佛是件蠢事。
晏迟又瞥来一眼:“没错,我对高氏女而言就是火坑。”
“那可好,我还期待起高六娘快点进火坑来了呢,她可千万别答应去祸害辛郎君。”
这话晏迟就觉得有点刺耳了,转过身,他回家后就立时换了身干净的圆领袍,鸦青色,像早一步降临的夜色,随着眼睛里那点幽沉一忽浓郁,越有了逼人的气色:“辛遥之虽然也帮了你几件忙,但没我对你恩深似海吧,怎么的,你怕高氏女祸害他就不怕高氏女祸害我了?”
“不是,晏国师你这么本事,还怕被高六娘祸害?”芳期觉得两人间这时的气氛有点诡异,突发奇想晏国师莫不是在争风吃醋?
“我看是你不要祸害辛遥之才对,能离他远点就离他远点吧。”晏迟垂着眼,这角度只能看见芳期乌黑黑的发顶,梳的也不知叫什么名堂的发髻,懒洋洋歪垂,发顶上就分出条细细的白线,倒越显得发根处的浓密了。
美食吃得多,头发才长这么好么?
晏迟略微地分了下神,就没注意芳期既没点脑袋又没用嘴巴答应,他就看着那条又白又细的发线道:“继续说啊,你太婆的盘算。”
芳期才从晏国师有点像争风吃醋的猜疑中回过神,接着“汇报”:“高六娘即便有个孺人的品阶,在国师府不还得受我拘管么?太婆想助着高六娘争宠,就得想法子探知高六娘在国师府的处境,高六娘不能够时常往相邸跑,就只能让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