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鼻间“哼”了声,双腿一夹马腹,大黑马快走两步,如闪电般冲出城门。
跟着他的护卫们也纷纷纵马欲行。
然而贺今行三人快他们一步。秦幼合刚起步,三人互相示意,前者一动,他们便抢先缀在他后头,前后脚出了城。
宣京坐落于平原腹地,出了城便是一马平川。
近十马匹在宽阔的大路上奔腾竞逐。
原野上劲草已枯,目之所及皆是衰黄。
但天空在发亮,风在叫嚣,少年们你追我赶,互不相让。
地平线上有山峦起伏,形如笔架,自西南一直绵延向东北。
“那是怀王山!”晏尘水逮着机会介绍,“皇陵就在那边!”
“我知道!”贺今行大声回他。
前方是岔路口,去秋石围场需改道向北。
秦幼合跑在最前头,贺今行三人速度相仿,都落他两个马身的距离。
晏尘水在最右,看着他即将经过岔道上的指路石碑,心里迅速闪过几个念头。
秦幼合的马肯定比他们的好,而且去秋石围场的路就这一个弯道,此时不超过对方,后面多半没机会了。
他灵机一动,拉转马头,直接冲出大路踏上枯草地,取直线超过了秦幼合。
秦幼合看着从斜刺里冲到自己前面的人和马,怒吼道:“姓晏的,你作弊!”
一转向,北风迎面而来,比先前狂躁许多。晏尘水顶着风说:“事先可没定只走大路的规矩。”
“我呸!这就是默认的规矩!”
“我不认!既无公认明文,又无当事人口头约定,我不认合情合理。”
秦幼合刚升起的怒气瞬间到顶,腾出一手,甩开鞭子向着晏尘水的后背抽去。
晏尘水听见背后传来破空声,身子立刻向右歪倒,避开鞭尾,右手拽着缰绳起身的同时,左臂挥开再度袭来的长鞭。
就这么一落一挥的功夫,秦幼合的马就趁机追上来,同他的马撞在一起。
晏尘水差点被撞下去,好在及时抓住了前者的披风,借力重新坐稳马背。
“你给我放手!整天唧唧歪歪搞些虚的,找打是吧?”距离太近,鞭子施展不开,秦幼合干脆将鞭子往路边一扔,一掌劈了过去。
“打就打。”晏尘水甩开他的披风,架住手刀,“前几天套我麻袋,这会儿正好和你算账!”
两人边跑马边徒手互搏,时不时再互相骂上一两句。
贺今行紧紧跟在他们身后,不由失笑。躲了半路的风,见两人还在争斗,他与陆双楼对视一眼,抓住机会,一左一右超过了秦晏两人。
“我们先走一步啦!”
他俩跑出几丈远,秦幼合才反应过来,恨不得在马背上跳起来,“喂!”
晏尘水得了空,乐滋滋道:“今行,快!你赢就是我赢!”
“好!”贺今行头也不回地向后挥了挥手,然后向前压低身体,再次催马加速。
他越来越快,飞驰在呼啸的北风里,有如一条逆流而上的鱼。
身后传来陆双楼的声音,似乎在叫他的名字。
但风太大,路太宽广,溯洄的喊声只在他耳里转了一瞬,便不知被长风吹向了何处。
于是他没有回头,只专注向前。
所有的情绪在风驰电掣的速度里都可以被暂时抛下。
明明一路皆是怀王山的地界,他却仿佛奔跑在错金山下。
天地如此大,何处不为家。
不知跑了多久,终于看到秋石围场的路碑,巨大的鞠城出现在视野里,他在入口前下马,和马儿互相蹭了蹭脑袋。
稍作休息,其余三人才接连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