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梢头,柏酒拿起一把木梳:“姑娘近日头发掉的厉害。”
墨暖有一头极是漂亮的头发,原来为了养发,总是熬什么茉莉花的油淬了黑芝麻的油来按摩疏松,养的头发是漆黑亮泽,木梳一滑,就能顺到底。
可自从柏酒回到了墨暖的身边伺候,每每卸下满头的钗环珠翠,总是能顺下来大把大把的头发。
这是年少时的墨暖断不会出现的情况,那时的她总是意气风发,精神头十足,哪像现在,总是眉头紧锁。
铜镜里,墨暖正望着铜镜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姑娘……”柏酒叹了口气,“奴婢为姑娘篦头吧。”话罢,就拿起牛犀的篦子,拢起墨暖的长发。
墨暖的眉头仍然紧紧的皱着:“事办得怎么样了?”
柏酒道:“姑娘放心,明日一早便能闹起来。”
墨暖叹了口气:“这孩子没受过这样的罪。”
柏酒默然,扶着墨暖起身往床上走去:“姑娘被审了一整天,还是早休息的好。”
第二日清晨,乌云迷雾,整个长安城都笼罩着一股密不透风的阴沉。
京兆尹衙门一早就接到了状告,一个老头击鼓鸣冤,状告墨家商铺,欺压劳工,拖欠银两。
路人纷纷瞪大了眼睛:“你不要命了?你告的可是京兆尹的亲家!那墨家可是朝廷奉的商总,也算是半个官!”
好心的邻里拉着老头就要回去:“什么大不了的事,你要击鼓鸣冤,这些人是咱们得罪的起的?”
路人见状,细碎谈话声不绝于耳,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那老头愈发的恼怒,猛的一下甩开了手,敲得愈发大声。
“京兆尹的亲家又如何!那也是要有王法的!”老头老泪纵横,就差以身撞鼓。京兆尹府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京兆尹睡眼朦胧的升了堂。
惊堂木啪的一派,老头当即下跪:“求问大人,大人办案可公正,可不徇私舞弊,可为我们平民老百姓伸冤?”
字字铿锵的三联问,底下围观的众人登时炸了锅,京兆尹面色一凛:“大胆!”
“求大人给个明话!若告不成,老头子干脆不存了伸冤的心,回家种地算完!”那老头声嘶力竭的哭着,悲愤交加。
京兆尹眼风扫过堂下众人,清了清嗓子:“为民伸冤,理之自然。你且说你要告谁,若无理取闹,也是要吃板子的。”
老头一听,先是拜了三拜:“多谢大人秉公办案!”随后,直接从怀中掏出一张供状,双手呈上。
“小人名为张为田,原本是墨商总墨隽的商铺的杂役。这铺子是外郭城西市的酒铺,是墨隽的个人私产。小人在这间铺子干活三年有余,原本工钱是按月结算。可今年年初,掌柜的便开始拖欠工资,如今已有三个月,分文未发了!!”张老头哭道,语气之悲愤仿佛墨隽对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京兆尹一愣:“三个月的工钱?”言外之意,是这也值当的弄这么大动静来状告?
堂下的路人也都变了脸,议论纷纷。
张老头敏锐的捕捉到了风向不对,连忙道:“若只是三个月的工钱,小人何至于豁出命般的来击鼓鸣冤?年初之时,小人的婆娘患了病,而掌柜的又不发工钱,小儿没有办法,和钱庄借了钱。借钱时,那掌柜的说小人尽管借,我们东家是发了话的,说也不过几两银子的事,等到钱庄来收利钱的时候,他一并给掏了,算作小人的工钱。”
“正因如此,小儿才敢去和钱庄借银子。可谁知,半月前,钱庄来收银子时,那墨隽不仅找不到人,掌柜的也开始托辞。钱庄的人说墨府无人认这笔帐目,已经将小儿抓了去!”张老头老泪纵横:“小人实在是怀疑,是墨隽与钱庄勾结,设下圈套,求大人明察!”
此话一出,来龙去脉算是讲述了明白。可论起来,半个月前墨隽不见人的时候,不正是长安城到处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