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更不是!”王文斌语气激动的说道,他抬头看相隔一张茶几的黄粱,涨红的脸颊让他第一次看上去不再像是一个骷髅,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侦探先生——”
“叫我黄粱就好。”
“——我被一个混蛋绑架囚禁了四个月,整整四个月!而在幸运的被营救出来后,我又在一间疗养院中度过了三年的时间,整整四十个月的人生就这样被夺走了...人这一辈子又能有几个四十个月呢...”
听到这里,黄粱不禁有些动容。在看到王文斌第一眼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一个怀揣着沉重过往的男人,一个被秘密压垮了的男人。
一个和他一样的男人。
或许是因为彼此是同类的缘故,在和王文斌眼神接触的一刹那,黄粱就已经知道这个男人会把他心中的秘密分享给他这样的陌生人。
但是他不曾想到的是,这是一个关乎于被夺走的‘四十个月’的故事,甚至远不止四十个月,毫无疑问,即便是到了今天,到了这个雪夜,王文斌仍没有从这件发生在他身上的绑架案中彻底走出来。
他仍被囚禁着。
王文斌的确一直被囚禁着。
离开疗养院后,他返回了自己的家。但是一切早已经变了模样。接踵而至的打击让王文斌的母亲罹患了严重的老年痴呆,她一天中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越来越糊涂,不认识人,甚至不认识自己的儿子。
在王文斌回到家的三个月后,她母亲趁他出门买菜留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偷偷的跑出了家。
老妇人在横穿马路的时候遭遇了车祸,当场死亡。
王文斌彻底崩溃了。
家庭的分崩离析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王文斌真的精神失常了。在离开疗养院后仅仅不到四个月后,他再次被强制投入了那里。
“————这一次我在那儿待了半年。”王文斌用指甲擦了擦湿润的眼角,他仍保留着男人最后的尊严,绝对不在人前流泪,“半年后我离开了疗养院,回家拿了几件衣服,就开始了流浪的生活。”
“流浪?”
“对,流浪。”王文斌低下头注视着自己的双手,“我是一名电工,有这份手艺无论走到哪里我都能找到活干。所以我开始了流浪的生活,打工赚钱,在一个地方停留一段时间,然后买上一张车票,车另一个陌生的地方。如此循环往复。”
“你的家人——”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王文斌摇了摇头,“我早已经没有所谓的朋友的家人。那个词怎么说来的?于然一——”
“孑,孑然一身。”
“无所谓了,你懂我的意思。一个人挺好的,只要我不停歇的走,那些噩梦就不会追上我。不会...”
“噩梦?”
“流浪的过程中,我开始做噩梦。”王文斌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头,“刚被营救出来的那段时间我看过很多医生,外科的,内科的,脑科的,神经科的,各种各样的医生。他们说了很多我听不懂的话,但是有一点我一直记得很牢。那四个月的记忆并没有被擦除,并不是完全消失了。它们仍存储在我的脑袋里,只不过大脑的防御机制切断了我与它们的连接。”
“......那些记忆以另一种方式开始接触你?”
王文斌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对,它们开始找上我了,即便我并不想见到它们。”
生命对绝大部分人而言是一份馈赠。但王文斌并不这样看。或许在被囚禁的那四个月中,他无数次的向他并不相信的那些神明们乞求他能够活下来,能够重获自由。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会劝告那时的自己,让他放弃这种在求生本能下催生的念头。有时候孤独的活着还不如惨烈的死去。
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