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过他,为什么不把钥匙和耳机之类会缠在一起的东西分开来放?结果他竟然说没想到。她提醒了他,可下一次他还是会这样,时间长了之后她发现他的左口袋并非空空无物,偶尔里面会出现彩色鹅卵石,颜料笔,或是随便捏的一个什么小玩意。
程逾白用身体力行告诉她,在他的口袋里,有属于手作人的某种矛盾且和谐的秩序。偶尔,她会为此停留和思考很久,然后把这点记在心里。
记着记着,就养成了习惯。
程逾白把手探进裤子右侧口袋,摸索了半天,从里头费力地拽出一只金色翻盖打火机,尔后斜眼乜她:“你可比蛔虫厉害多了。”
两人开车到了雕塑瓷厂附近,程逾白说要先去见个朋友,让她自个儿去找秦风。
秦风的窑厂就在最里头,徐清沿着砖房旁边的小道走了大概十分钟,七拐八绕的,居然还给她找到了。
红色砖墙围起的窑厂,说是仿古柴窑,其实很多方面没有办法和古代一模一样。秦风说:“晚清到现在一百多年,配料配方都还能找到,往前一点,康熙、雍正和乾隆年间那些名瓷仿起来可就难了,明代的更难,瓷土难找,色釉难配,那些皇家御制还都是当时民间最牛的工匠,一个个的看家本事,要做出以假乱真的效果,真难死了,就更不用说烧制,这天气哪能跟古代一样?完了还要做旧去玻化……搞一玩意得折腾个半年,要是大花瓶,那至少一年开外。别看我这里名声响亮,听着好像有多厉害,其实我快累死了,每天跑前跑后吃力还不讨好,光给程某人打工。”
秦风逮着她就跟见到亲人一样,一张嘴说个不停,精准拿捏着“凡尔赛之王”的腔调,“乾隆那审美你是知道的,一个瓶子七八种工艺,谁要订那玩意,窑厂可就别想关门了!”
徐清微微挑眉:“辛苦您老了。”
“哪能啊,不辛苦不辛苦,为人民服务。”秦风摆摆手,往后头看看,这才发现正主没在,“咦,一白人呢?”
“去见朋友了。”
“哦,那多半是去找老张了。”
“老张的工作室也在附近?”
“算是吧,他也住这儿,在哪儿画就在哪儿睡。”秦风挠挠头,本来不想说的,不过他这人嘴上不把门,心想反正藏不住,索性一股脑说了,“昨儿个老张低血糖晕倒了,要不是我刚好去找他下馆子,估计死了都没人知道。他这几年过得有些潦倒,爸妈车祸都走了,家里房子也卖了,他一把年纪不谈恋爱不成家,全心全意画瓷,没多少人买,也不肯接商画,日子就越过越差……我估计一白是去当散财童子了。”
穿过甬道,一道道窄小的门在眼前打开,徐清看到一座蛋形窑。蛋形窑从外形看像半个鸭蛋,是从古代龙窑、葫芦窑逐渐改造的景德镇本地窑,又叫做镇窑。
“原来小胖上学,胖子准备买套学区房,手头差点钱一直没凑齐,一白就送了两件小玩意。那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只是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不管什么麻烦都是一白给解决的,这次说什么胖子都没肯要。”秦风叹了声气,“要不是生日那天嫂子没来,我们还不知道缘由。话说回来,那天你怎么提前走了?”
她被程逾白从后厨拽出去后就再没回来,席间有老同学问了一嘴,程逾白没吭声,胖子全程也黑着脸,好好的一次生日,最后没几个心里痛快。
想到这一茬,他也颇为头疼。跑前跑后忙活了一场,好像白忙活了。
秦风悄悄打量徐清的脸色,看她不想多说,就不再多问。反正她和程逾白之间那点事,谁也甭想插手,谁也插不上手。
徐清围着蛋形窑转了一圈,发现它规模不算大,因下好奇:“你只给程逾白一个人烧瓷?”
“哪能呀,光给他一个人造我恐怕早就裸奔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