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死的艾将军搀起来。</br>左良玉都不忍心看，艾万年这个秀才出身的武举人，几年时间就被残酷战争折腾成这个德行，上边吐、下边喷，两头儿出血，站着都费劲，还得给朝廷带兵打仗。</br>就听艾万年叹口气道：“我去。”</br>“你……行吗？”</br>艾万年扭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没说话。</br>他心说你问的这叫什么屁话，我有的选吗？</br>你留在城外围着宝鸡，万一外围战场局势不利，罗汝才从城里杀出来，你腿脚灵便，且战且退。</br>就他妈我这个移动速度，罗汝才杀出来我退都没地儿退，去防守渭河南岸至少还有纵深，有渭河在，好歹能跟河里的刘承宗在移动速度上拼个不分伯仲。</br>艾万年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说，直接下令延绥军做好移营准备，这才对左良玉道：“仗不能被牵着鼻子打，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刘承宗所在。”</br>尽管张献忠率师襄部出现在战场，超出明军将领的预料。</br>艾万年依然没忘记本来的作战目标，他们要找到刘承宗，以精锐的家丁队向其展开突击，拿下其首级。</br>若是在白天，这个计划非常简单，可眼下是深夜，除了东边张献忠那支军队，剩下的元帅军在哪儿他们都不知道，更别说准确找到刘承宗的位置了。</br>只不过他这话说得是掷地有声，后脚营地西边便狼狈奔来数骑，当先一人是营中家丁，慌张道：“左帅，大事不好，贼兵将罗参将杀了！”</br>左良玉眨眨眼，耳朵听见这句话，但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心说这王八蛋放什么屁呢？</br>“他带了几百骑，怎么会被杀？”</br>“叛兵扮作曹帅部将，在城北同罗将军搭话，一通乱箭，就将罗将军射死了。”</br>左良玉闭着眼仰头，只觉混身的血往脑子上涌去，头晕目眩。</br>片刻，他才稳住心绪，张口几次，才问道：“是叛兵，还是贼兵？”</br>其实他想问的，是这支穿插到他们东西两军中间的元帅军，是从北边来的，还是从南边来的。</br>其实都是元帅军，只不过对明军来说，北边是叛军，刘承宗主力；南边是宝鸡守军，罗汝才麾下贼兵。</br>但这个问题，对跟着罗岱跑到宝鸡城北挨顿揍的家丁来说，明显太高深了。</br>“这，这……左帅，小人不知。”</br>家丁细细思索，他心里想的多半是叛军渡河了，但自身跟左良玉在地位上差了太多，不敢擅自分析。</br>只好壮着胆子报告道：“小人随将军领了左帅命令，行至城北，便见有大队人马潜行，将军便命我等上前拦住。”</br>“叛兵说他们是曹帅麾下游击曹鼎蛟的把总，直呼救命，说身后敌军就要追来，将军不疑有他，便打马上前想要仔细问话。”</br>“随后一声响箭射中将军，对，就是响箭，转眼数十支箭在黑夜中乱射，将军猝不及防被打中面门，我等与其乱战，后来宝鸡城开了北门，又杀出一队贼子。”</br>“我等拼死抢下将军，且战且退，他们两队倒不知何故，竟还自己打了半晌，过了好些时候才分作两队，一队入城，一队向北走了。”</br>说罢，家丁取出箭囊，抽出支折断的羽箭奉上，道：“左帅，就是这支响箭。”</br>左良玉接过响箭，微微眯眼：“你说的都是实话？”</br>家丁叩首：“左帅明鉴，小人不敢有半句假话！”</br>断箭的箭杆上，被人刻出五个字：延安李汝珪。&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