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世界线。
抵抗战争的第四年,沪城陷落的第二个年头,杜参从没想过,日子难熬到这种地步。
是夜。
清亮的月光从窗户照了进来,如同银瓶乍泄。
杜参躺在丝绸的被褥中,睁着眼睛看窗外,如同木偶,没有半点神采。
自从舅舅和母亲死后,他就常常如此,不是在失眠,就是深陷于噩梦之中。
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干脆起身,决定到花园里走走。
杜参还没走到楼下,就看到了一个小佣人坐在沙发上喝水。
小佣人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发现了杜参,急忙站起身来,战战兢兢地说道:“先生,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打扫干净……”
这里还是杜家公馆,但只剩下了杜参一个人,这些佣人也都不是旧时那批,而是他后来陆续雇进来的。
杜参扯动嘴角,似乎想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却更加惊吓到了那个小佣人。
小佣人战战兢兢地说:“我……我这就走,不打扰先生了。”
话音还没落下,他就慌忙走了,步伐之急,好似后面有猛鬼在追赶他。
杜参站在原地,看着小佣人仓皇离去的背影,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惆怅。
他曾经杜参是沪城有名的公子哥,一掷千金好不快活,人人看到他都喜逐颜开。
可曾几何时,他竟然变得让人如此畏惧?
哦……是了,是他将舅舅的头颅,高调献给松本清一郎那一天开始。
他站在这里,手指上粘腻的触感再度涌现,仿佛回到了舅舅被割下头颅的那一天。
……
天时有雨淅淅沥沥,时停时响的钢琴声传出去很远。
杜参坐在真皮的沙发上,坐在松本清一郎的身边。
这位置很考究,因为松本清一郎的左边,是杜参。
而右边则是松本清一郎在华国潜伏多年的儿子,松本泉。
人人都说沪城里最有权势的人是松本清一郎,而在他之下,就是他的儿子松本泉,和……
狗汉奸杜参。
在外人口中,他是一个能够割下自己亲舅舅的头,献给松本清一郎的畜生。
会馆里聚集了不少人,都是松本清一郎特意请来的“贵客”。
这些贵客们前来,是为了协商“满国”商业大计,维护“满国”商业规则的大人物。
他们脸上有的带着讨好,有的带着恭维……毕竟不是亲扶桑派的人,大多都被杀尽了,更无可能参加今天的会议。
杜参脸上带着笑容和这些人一一寒暄,眼睛深处藏着淡淡的厌倦和不耐烦。
他从来没有想过,他能把这些破事做得这么好,简直好过了头。
会议谈到尾声,松本清一郎主动站起身来,将大家都送走了。
而后他站在门口,慢吞吞地说道:“杜参君,昨天晚上我遭遇了一次暗杀。”
杜参心里“咯噔”一声,面上却还要装作弯腰讨好的表情,回答道:“松本先生福大命大,一定没有事。又是那些不知死活的抵抗军,抓到通通枪毙算了!”
松本清一郎看着他说道:“杜参君,你知道李老农吗?”
杜参一颗心渐沉,但嘴上还是说道:“什么农?做什么的?种地的还是?”
书社出事了。
这个念头让杜参如坠冰窖,面上却不能表露出分毫。
松本清一郎似乎没有怀疑他,背着双手,看向外面细雨蒙蒙的天空,说道:“是潜伏在我们这里的敌人……说来有些惭愧,我们对他用了不少刑,居然没能撬开他的嘴巴。”
“哟?我还以为都抓光了呢,这倒是还有硬骨头啊?”杜参吊儿郎当地回答道。
松本清一郎没有在意他的嬉皮笑脸,而是转过头,郑重对他说道:“杜参君,你是最了解沪城的,所以我希望,能够由你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