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的坐起来,一扭头,就看见一身藏蓝底织金便服,披着着黑色大氅的李虞站在她的床前,静静的看着他。
“皇,皇上!”迎春难得的有些手足无措,她现在的形象可算不上好——身上裹着貂裘大氅,下半身却盖着两床锦缎被子,看起来活生生一个邋里邋遢的暴发户。
头发没人帮忙打理只能简单的盘在头上,因为睡觉有些松散,几缕发丝顺着脸颊滑落下来。迎春有些不自在的将头发往耳后挽起,这一刻,她分外庆幸她向来不喜欢用头油,头发也是不易出油的质地,不然她就真没脸见人了。
李虞静静的看迎春已经有一会儿了。
寻常人卷入巫蛊和下毒这样的事件中,早就终日惶恐,寝食难安了。再加上被关了起来之后用度短缺,人被折腾的形削骨立是一点都不奇怪。他进来之前,已经预想了许多她蜷缩在殿内一角,可怜兮兮的样子。进入大殿后的阴冷更证实了他的想象。这份阴冷连他都有点儿受不住,忍不住有些后悔,好歹应当让人给她笼上几个火盆的。
结果她倒好,寝殿冰冷,她就穿了貂裘,还不知道从哪里弄了四五床被子横七竖八的铺着盖着,看起来活像一只熊罴。倒是半点儿罪都没有受的样子。
而且睡的香甜不说,他人走到跟前都发现不了。就是此时醒来,眼神还犹有三分朦胧,红扑扑的小脸带着热气,只看着就觉得暖和和闲适。
李虞觉得手有点痒痒,他也没有克制自己,顺从心意的在她脑门上重重地弹了一下。顿时闲适不见了,就看见迎春猛的捂住额头,用控诉的湿漉漉的眼光看着他,仿佛一只小动物似的。
李虞不禁满意的笑了,进门以前满心的烦燥也仿佛随着的她的动作消散了。
迎春发现李虞后呆愣了一瞬间,可还没反应过来,脑袋上就被重重的弹了一下。她下意识的“啊”的叫了声,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顿时觉得无语至极。
你堂堂皇帝,悄无声息的进了被关禁闭的妃嫔的寝殿,难道就是为了弹她一下?
不过到底形势比人强,她还没有忘记自己现在待罪之身的身份,顿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跟李虞计较,先起身行礼为妙。
掀开被子的一瞬间顿时变冷,迎春不由的瑟缩了一下,正准备继续起身,就听见李虞说道,“免礼吧,此时没有外人,你也不必行礼了。”
这个态度,不像是要来治她罪的样子。迎春略微确认了一下李虞的心意不是做伪,便从善如流的又坐了回去——殿里确实太冷了些。
说话间,李虞已经走了近前,却站立在她床前不动。
迎春顺着李虞的目光看去,发现她的被子铺陈在整个炕上将地方占的满满的,又看了看李虞,半天才明白他是要坐下的意思,连忙将被子都笼在自己身上,给李虞将炕上坐的位置让了出来。
眼见李虞虽然面带嫌弃,可到底在自己对面坐了下去,迎春的心情不知怎么的忽然放松了。
看李虞穿着大氅坐在三层被子上满身不自在的样子,她犹豫了一下,道:“皇上,我这宫殿现在太冷了些。您刚进来,大氅上都是寒气,这样坐在倒不好。不如宽了大氅,和我一样盖上被子吧。”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如今殿内无人,不会有人看到的。”
李虞觉得自己一定是被迎春那舒服自在的样子蛊惑了,不然他怎么会鬼使神差的脱了大氅,和迎春一样毫无仪态的盘坐在两层厚被子里,将手也放在里面取暖呢?虽然确实暖烘烘的,虽然这个被子也应该足够大,可是盖着两个人后,他却略一伸腿都能碰到她的身体,简直——简直毫无帝王威仪!
但眼见迎春满脸无辜的看着他,李虞却一句严厉的话也说不出来。无奈,他心里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罢了,都已经这个样子了,还能拿捏什么帝王威严呢?
“巫蛊一事已经查清楚了。”他不再废话,开门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