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闻言,眼神一凝:来了!
上首的张皇后听了僖嫔的话,面色不变。但未等她出声,元春已然轻声咳嗽两声,慢条斯理开口道:“僖嫔这话就让人听不懂了。我记得僖嫔你入宫时不过是个美人,如今才两年便做到了一宫主位。若论皇上恩宠,僖嫔当不逊色于任何人才是呀。何故拿贾婕妤玩笑呢?”
僖嫔脸色一变。
元春继续道:“何况,在我想来,我等姐妹有幸入宫服侍皇上,已然蒙受皇恩。宠爱多寡之说,妹妹们私下玩笑说说也就罢了,宫主们却万不该挂在嘴上,更不可在皇后娘娘面前以此为谈资。不然,下面的妹妹们都学着计较,后宫的风气岂不是要乱了?”又对着皇后恭敬道,“这是妾的一点儿浅见,也不知道说的对不对,还请娘娘教导。”
这一番话说的,堂堂正正,以势压人,非出身名门决计说不出来,越发显得元春气度非凡。迎春站在一旁,能够感受到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多了一点羡慕——自己得了圣宠不说,堂姐身居高位还替她保驾护航,一入宫就这样顺顺利利的,岂不是未来再不用担心什么。
张皇后从上首看了看元春又打量了站在后面的迎春,见她面上带着恭谨的微笑垂首而立,仿佛殿内的争端并非因她而起。既不因僖嫔的讽刺而感到难堪,也不为元春替她说话而感到高兴,心中若有所思。
片刻后回过神来,对元春笑着赞道:“贾贵妃不亏皇上亲赐的贤德二字,这番话说的正是。咱们宫中,每逢朔望日开课,都是要学女则、女诫的,尔等不光要学,更要记在心里。”
殿内有资格坐着的几位妃嫔都站了起来,带着众人躬身领训。
张皇后又对僖嫔道,“我知你性子谐谑,只是同贾婕妤玩笑。只是下面妹妹们若有不知道你性情的,难免有当真的,姐妹之间起了计较就不好了,以后万不可如此了。”
僖嫔面红耳赤的行礼:“嫔妾今日失言,还望娘娘恕罪。以后定当谨记娘娘教诲。”
张皇后道:“嗯,都坐下吧。”顿了顿,“还是说归正题吧。这次中秋节,我准备在坤宁宫设宴款待宗亲和朝臣女眷。贾贵妃身体欠佳,不宜舟车劳顿,吴贵妃,我想着便由你带着去给太上皇和太后娘娘请安。顺嫔、罗嫔也都带着孩子跟着去。你们几个意下如何?”
吴贵妃打头,冯顺嫔和罗嫔都站了起来。吴贵妃恭敬道:“全凭娘娘吩咐。”
张皇后点了点头,又对朱穆妃道:“宴会之事诸多繁杂,穆妃,我私心是想留你下来帮我安排一下。”
穆妃自然也应了。
“至于僖嫔——”张皇后沉吟道:“你也在宫中帮我打打下手吧。”
只从张皇后这迟疑的态度就可以看出,她原本或许不是这么打算的。僖嫔此番搬着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脸上就带了些羞色,不肯让人看了笑话,站起来应了便不再说话。
张皇后道:“至于剩下的人,几位妹妹再斟酌一下人选,回头报给我,去玉熙宫的人不要太多,免得扰了两位老人家的清静。待我禀明皇上之后,咱们再定下。今儿时辰也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
众人方都散了。
出坤宁宫大门之后,元春将迎春叫到身边,拍了拍她的手,温声道:“方才可是吓住了,别怕,有我呢!”
迎春微微一笑,福身道:“多谢大姐姐。”
元春便又笑道:“今日天气晴好,咱们姐妹一道儿去御花园逛逛?”
见元春有意要同她说话,迎春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元春让迎春与她一道上轿辇,迎春谢绝了,坚持自己走路。元春见状,便在抱琴不赞同的目光中也挥退了轿辇,“我病了这么久,她们都拘着我不准下地,难得有机会出来走走也好。”
两人遂安步当车,沿着甬道往御花园而去。
此时新人入宫也有一段时间了,便不必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