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给了这丫头机会,没想到到了如今这地步,她居然还不说实话。媳妇这里可是有人证,二丫头抄这些女则、女诫可是弄虚作假了。”
“那就喊进来。”贾母面上收敛了笑容。
王善保家的便领进来一个畏畏缩缩的粗使婆子。
那婆子不过是个三等婆子,平时从来进不得上房,此时乍然被领了进来,连头都不敢抬,只觉目之所及俱都金碧辉煌,心神都被唬住了。邢夫人让她说话,她支支吾吾了半天,却也不敢开口。
邢夫人见那婆子不成器,便只好代她道:“这何婆子的女儿在宝玉房里面当差。听她女儿说,宝玉帮二丫头抄了不少女则、女诫。二丫头在娘娘面前失仪,本来就是罪过。罚抄女则、女诫已经是往轻处罚了。就这她居然还弄虚作假,可见她并没有真的悔过。这是媳妇作为母亲的没教好,再不能看她一错再错,只能告诉老太太。”
迎春听了邢夫人的一番话,心下感叹,这邢夫人还是有长进了,知道在最后把没教导好的错处揽在自己身上。接着就听见贾母问道:
“二丫头,你可有什么话说?”
迎春跪了下去,“母亲的话,孙女不敢辩白,只能说,这一百遍的的确确都是孙女自己抄的。”
贾母从鸳鸯手里接过抄的纸张,自己慢慢翻看。
邢夫人在旁哼了一声,“你莫要打量分辨不出你们的字迹就可以蒙混过去,我是认不得,可是学堂的女夫子定然可以看的出来。”
迎春这下子知道邢夫人绝对是有备而来,特意要给自己难堪了。心下琢磨着自己最近可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她,一面冲贾母磕了一个头道:“愿意请夫子来辨认。”
贾母叹了口气,道:“去请夫子。”又对迎春说,“你先起来。”
迎春这才站起来立在一旁。
不多时,教导众人书法的陈夫子便走了过来。
贾母也不说多余的话,直接让鸳鸯把抄的书递给了陈夫子。
“还请夫子看看,这些字是不是都是二丫头抄的,可有宝玉、林丫头等人代笔。”
迎春被罚抄书的事情陈夫子当然知道。此时见此一问,心下就先打起了鼓,这万一要是二姑娘真找人作弊,事涉宝二爷,自己是否应当瞒下来。
待接过鸳鸯手里抄的几卷书,陈夫子仔细的一张张翻过,待到全部翻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朝贾母欠了欠身,陈夫子道:“老太太,这些书的的确确都是二姑娘的字迹,没有别人作伪的痕迹。”
邢夫人万万没有料到如此,不由着急道:“你再好好看看,她们既然要作弊,自然也会模仿二丫头的笔迹。”
陈夫子看了一眼邢夫人,目露不屑,难掩傲气道:“大太太有所不知,这人的字迹都有自己的神韵。笔迹或许可以模仿类似,但神韵却绝难轻易模仿,非常年累月练习不可得。世上习王右军的字有多少人,又有几人能得王右军七分神韵的?”
邢夫人面色涨红,待要再说些什么,却被贾母打断。
“好了,这件事情就到底为止。”
然后请陈夫子下去。
陈夫子走后,贾母对迎春道:“你母亲也是为了你好,怕你行差踏错,这才严苛了些。你不要生气。”
迎春瞥了一言邢夫人青一阵红一阵的脸色,在脑海里回味了两秒,这才回贾母道:“孙女明白的,只怪孙女之前做错了事,才累的母亲担心。”
又笑着向邢夫人盈盈行了一礼,“女儿谢过母亲的关心。”在关心两个字上略微加重了语气。
迎春脸上的笑容在邢夫人看来,怎么看怎么像讽刺。再见这个名义上的女儿面不改色的冲自己道谢,那虚伪的样子把邢夫人气的胸口发堵。
她今天发作原也不是只为了找迎春麻烦,更是因为帮迎春作弊的乃是宝玉,她有心借此把宝玉拖下水,好杀一杀王夫人的气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