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得意和蔑视——到底只是一个庶女,只怕贾母也没有十分把迎春放在心上,连去荣庆堂见一面给迎春做个脸都不肯。
邢夫人眼里的得意太过明显,迎春一转念,就明白了她的所思所想。
迎春却没有生气,贾母于她不过是纸面上的人物,而她也不是本尊,不会为了庶女的身份而有自卑的意思。
因此对于邢夫人的话,迎春依然应了是,没有露出邢夫人想要看的怯弱神色。
邢夫人略有些意外,但无心探究,还是继续开口道:“你年纪小不知事,有些东西我还是要提点你一下。贴身丫鬟将来是要跟着你出嫁的,因而必要找可靠的人,你王妈妈跟着我多年,一家人都是极可靠的,她的外孙女我瞧着就很好。”
迎春依然恭恭敬敬应了是。
然后屋中就沉默了下去。
邢夫人让人摆上来几样点心,又命人端来了红枣杏仁茶给迎春吃。
迎春早上没有吃好,这会儿见了热气腾腾的杏仁茶和点心,瞬间就觉得自己饿了,端起来吃喝了起来。
刚吃了半盏杏仁茶,就听见小丫头进来回话,说赖妈妈到了。
一群人簇拥了一个妇人进来。迎春一眼便注意到好几个都是刚才邢夫人院子里站着的人。
中间的妇人上来,先要给邢夫人和迎春请安。
邢夫人连忙命王善保家的扶住,道:“妈妈怎么这么多礼。”又让其上坐。赖嬷嬷辞了,邢夫人就命丫头搬了小凳子来。赖嬷嬷再三推辞不得,就向邢夫人告罪后坐了下来。
迎春好奇的看着赖嬷嬷,她看起来五六十岁的样子,脸上带着和气的笑容。穿着件褐色绣老梅的府绸褙子,头发盘了规规距矩的圆髻,上面插着两三根金灿灿簪子,一只草虫簪上还镶了两颗不大不小的红宝。
看起来比迎春这个小姐都要气派了!
赖嬷嬷向邢夫人和迎春问了好,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先引着两个妇人道:“这是冯家的,这是褚家的,都是老太太亲自挑的,说给二姑娘使。”这就是迎春新的教养嬷嬷了,都是贾母挑的,邢夫人和迎春自然不会也不能有什么意见。
两人上来给邢夫人和迎春行礼。迎春按着之前王嬷嬷教的,侧过身子只受了半礼——冯嬷嬷褚嬷嬷都暗自点头,二姑娘倒是知礼,不像之前传言的那么呆。
赖嬷嬷见她们见完了,又引了几个小丫头上来,笑道:“太太和姑娘细瞧瞧,这几个都是知根知底的家下人儿,跟着学了几天规矩,也勉强能见的了人,太太姑娘若有看中的,就是她们的造化了。”说完命几个小丫头给邢夫人和迎春磕头,一一自报了姓名。
邢夫人听了笑道:“妈妈挑的人,再没有不好的,就是年纪小了点,不然我也想挑两个来使了。”又向迎春道:“既是给你选的,你自己挑吧。”话是这么说,一双厉目已然开始打量起下面的人来。
迎春心里早已选定了,当下朝下面几人看去。六人都不过六七岁的年纪,皆一色的藕荷色衣裤外罩葱绿比甲,梳着一样的双丫髻,脸上都带着恭谨而规矩的微笑,如今规规矩矩在地下站成一排,又都长得清秀可人,猛一看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都仿佛货物一样等待迎春从中挑选。
迎春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这些人还不过是孩子的年纪,就因为生在了贾府,就注定了被人挑拣的命运。自己如今虽然坐在上面,在贾府的日子还能凭借自己的先知先觉谋划的舒适一些,可到了贾府大厦倾颓之日,自己的命运何尝不是同眼前这些被人挑选的丫鬟一样身不由己。
如此一想迎春突然觉得没意思。
但到底要做做样子,随口问了几句话。然后不顾王嬷嬷木香等人使的眼色,点了早已选定的二人出列,说:“我看着这两个人喜欢,不知道母亲觉得怎么样?”
邢夫人也知道二人中有王善保家的孙女,脸上不由的好看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