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锅相连,一锅生,二锅青,三锅熟,杀青揉条一气呵成,非常考验茶农的炒茶技术,不是有着几十年经验的老茶农,根本玩不转这三口按顺序摆放的铁锅。
老妇人的耳朵似乎有些背,家里连续进来了三个人,依旧背着身不停的打扫着灶台,连丝毫的停顿都没有。仲卿卿正待过去和她打个招呼,却听房屋的另一个方向传来一声哀嚎,忙站停了脚步,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在炒茶房东边不远处就是这家农户的堂屋,此
时堂屋的木门已经大开,一个手里拿着烟锅的老农正坐在堂屋门口的石墩上,一手紧紧的抓着陈天悦的西装裤腿,捶足顿胸的说道:
“陈总,陈总,没道理啊,没这道理啊,天底下就这道理啊!凭啥你们镇上的莫里村,碧螺村就能换种茶种,我们河东村就不行?当初和合作社签了合约的人是你们镇上的那些人啊,可不关我们河东村的事儿。”
“咋的,国家级原产地保护区,就我们河东村是,你们镇上那些村子就不是了?我自己的茶园,自己的茶树,我想换茶种还不准?就因为我们换种茶树,我家阿大,阿二现在还在区里关着。陈总你最早可是在我们河东村长大的啊,小时候我还背过你,你可不能不管啊!”
陈天悦被老头拽住了裤腿,也不挣扎,只是嘴唇微微抖动了一下,在老农对面的石墩上坐了下来,轻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之前怎么一点都没听到?”
言罢,陈天悦的目光不自主的就落到了堂屋大门正对着的院落里,院子里正横七竖八的摆放着十几棵如同干柴一般,怪爪嶙峋的老茶树。
老农见陈天悦看向了院子,抬起那只拿着烟锅的手,颤巍巍的指向了那堆老茶树,说道:
“就前几天的事情,区里农林部门的哪个主任跑来我们村里考察,说是要保护我们本地的小叶茶种。村里人说话也不客气,说是要保护你自己保护,你自己来我们河东村承包个几百亩,你自己想种啥就种啥。总不能为了保护茶种,就让我们有钱不赚吧?有那功夫管我们河东村,怎么不去莫里村和碧螺村管管?”
“当时那个领导的脸色就很不好看,结果阿大和阿二在我们自家茶园里砍茶树的时候,被他撞了个正着。原本以为这也就是风吹黄沙的事儿,吹过也就过了,没想到,过了两天,区里来了警察,把我家俩儿子都给抓走了,到现在也没放回来。”
言罢,老农一把丢下了手中的烟锅,扑通一下跪倒在陈天悦脚下,双手抓住他的裤脚,老泪纵横道:
“陈总,你行行好,你能帮我带个话么?告诉区里的领导,这茶种我们不换了,万事都怪老头子我,是我的主意,不关我那俩儿子的事儿啊!是老头子我没眼力见,不该和政府对抗,你告诉那个主任,就说老头子我全力支持他保护茶种,他让我种啥我就种啥……”
青山绿水之间,这宛若人间仙境的山野小村,却回响起老汉那犹如杜鹃泣血一般的哀嚎声。
听到这里的陈天悦,又哪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自从2002年国家对洞庭东,西两山颁发了原产地保护区的招牌后,吴海区就绞尽脑汁想要维持住小叶茶种的总
亩数。
官商勾结之下,农业局拿合作社的茶农没办法,就把主意打到了这些个体的茶园。今天老王头家里发生的事情,不过是一次小小的杀鸡儆猴罢了。若是将来,镇上那些茶农也断了合作,面临的下场恐怕也不会比老王头家里好上多少。
一直站在炒茶灶不远处的仲卿卿看到这一幕,咬了咬牙,就想往前走几步,却被她身旁的沈慈一把给拉住了。
只见这个肉乎乎的莲藕娃娃掏出了自己的写字板,写道:“人生地不熟,让当地人解决当地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