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子搬进了孟浩然家的巷巷口摆放靠墙侧。
孟浩然一张干瘦脸,手拇指咬在嘴唇上握拳向外,一双猴子眼叽里咕噜围着柏木打转转。他将拇指从嘴唇中抽出,眼睛向上翻,右眉骨稍稍挑高。孟浩然:
“中华,你买这木材准备做啥?”
贾中华:“父母年岁已高,我估摸着这咋也得够弄两幅棺木。一幅给我爹,另一幅给玉仙的娘。都是父母,要公平对待。”
贫穷年代,相比“草席”包裹送葬,棺木潜藏着的是“奢侈”的孝道。当然,心愿不一定跟现实成正比,这才有了旧中国卖身葬父母之孝谈。由此可见,中国特殊的孝道传承。这边,贾中华还美滋滋地相望;那边,孟浩然一听收敛起笑容,转身便出门。
贾中华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孟浩然却已踏出大门。贾中华忙冲着他的背影喊道:
“姐夫,随我们一块去国营食堂吃饭?”
孟浩然不回头。僵硬脖子。高扬着手摆了摆。他一直认为,正是他这种僵硬的范儿,才突显出不同于一般人的气质。在旧时,他就是这样僵硬“挺”着身子,迈着方步踏进了洋烟馆。
似乎日子就该这样过。在紧巴巴中便入了秋。
贾中华跑了趟金马又购回了栗子。刚一进堂屋,吕梅仙就接过去。
吕梅仙打量是栗子有些惋惜。吕梅仙:
“中华,这样的年景饭都吃不饱,你还买它做甚?”
贾中华笑道:
“二姐,我估摸着就要到中秋节了,两家人并一块也该闹腾一下。”在贾中华的记忆中,贾元宗早年离家参加革命,大姐二姐与他相隔又是六岁次方。等到他稍长大,她俩便嫁为人妇。因了,家里便只剩下小他十岁的弟弟。被冷清包围,他从心底上升腾出来对那种集聚人气旺盛的向往。
孟浩然后脚跟着扛着锄头转身进到巷巷口。他还在河埂上便远远瞅见了贾中华手里提的袋子。他将锄头从他僵硬的肩上放下,极慢地顺在寿木一侧。他甚至觉得,从他放下工具的慢动作中,都透着一股大少爷的范儿。只是,在这样的年头他们根本就不懂他凝重背后的解读。白白浪费了这样的动作,且还要为下到田地里饥肠辘辘地干活儿。多少,他的心低是不平的。踏进了堂屋,第一眼就看见了桌子上放下的栗子。孟浩然:
“中华,你也真是不会过日子,买这些玩意的钱够我们买粮吃上几顿饱饭了。”
又说:“你姐夫是没有你这驾驶员的手艺,要是有……”
说话间,吕玉仙也下班走进到了巷巷口。接过话。吕玉仙:
“姐夫,要是有,你想做啥?”
孟浩然:“还能做啥?首先就是脱了这腹中饥!”
又补充罢了罢手。孟浩然:
“不靠别人!”
吕梅仙:“你还手艺,你只配出力气,这就是风马牛不及不相同的命理!”
又说:“一工一农,天堂与地狱。”
贾中华狐疑。贾中华:
“‘脱’腹中饥?姐夫,我不是隔三差五地就往家里送粮吗?”
吕梅仙数落命运,其实,孟浩然很想翻开那陈旧的篇章说事。喉结在干涩中滑动了一下,他最终还是选择不申辩。他转向贾中华。孟浩然:
“送‘粮’,你那几粒也叫‘粮’?”
又说:“还‘隔三差五’?没有这‘隔三差五’的,过回原来的苦日子,我们八口便也安居于命。现在有了你的‘隔三差五’就难免一家人有了盼望,可是,有时这样的盼望它有时候就是空想!”
贾中华脸上灰蒙蒙有些不自然。贾中华:
“可是,姐夫,我不是天天能倒短运输越南大米。领导指派哪里就必须得去哪里运输啊!”
孟浩然将大拇指含在嘴唇上,一双提供着山野间灵长类野性抠凹的眼睛干瞪着井口发呆。每每遇事,他都习惯于将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