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算,代侯本身察觉到危险,应该比高祖早一个月的样子。”
江枫不自觉踱步,手指捏着下巴,“我看出来的,这就是一场,有预谋有规划,甚至策划准备了足足几年的谋杀。”
“建平四年,高祖有代侯为代表的军方鼎力支持,可以强势推动均田,”江枫道,“但是代侯死后呢?”
“这样一想,所有事情就明朗了。”
她看着余殊笑,“如果我是不想均田的豪强世家,我也恨不得代侯去死啊!”
“她实力强,忠心耿耿,而且数次征伐,不管在军中还是民间,都可谓威望滔天。”
虽然有高祖故意放任的原因,但是事实就是事实。
“代侯已经被高祖打造成了一个符号,”江枫负手道,“一个战无不胜的符号,一个代表着国泰民安的符号,一个镇国神将,一个堪称祥瑞的存在。”
“有她在一天,魑魅魍魉就不敢冒头。”
“然后,”江枫摊了摊手,“代侯死了。”
“代侯一死,不提民心军心,”江枫道,“当时南北军都是代侯嫡系,是高祖安危的保障。”
“其次,当时戍守四方的将领,都是代侯的旧部,不管愿意不愿意,于情于理,她们都得为代侯讨回公道。”
她再次负手,踱步起来,“所以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高祖一瞬间失去对军权的掌控能力,乃至连自身安全都难保,”她道,“戍卫宫门,京师的南北军,与高祖离心离德,帝国各处将领异动频频,密谋清君侧,江山有倾覆之危。”
江枫笑容嘲讽极了,“所以,推行两年的均田理所当然无疾而终,甚至高祖还得反向求得她们的庇护。”
“她们可是大忠臣。”
江枫转头看向余殊,正对着她漂亮的眼睛,“然后你知道了,代侯死前手信一封,叮嘱故人不允许背叛高祖,舒侯拿着这封手信,满天下奔走,与旧部们交流,勉强将局势稳了下来。”
江枫吐了口气,“这波叫做,满盘皆输。”
余殊静静的看着她,漂亮的眼睛光芒流转,“所以你想说什么?”
江枫笑吟吟的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在凳子上,“所以,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啊~”
余殊眼睛微动,觉得这确实逾越了,这是帝王心术,不该是她能听的东西。
看着女子垂下眸,漂亮的眼睫窘迫的颤动,江枫才松开手,“不过,她们显然没料到。”
“高祖可不是没牙的老虎,”江枫笑眯眯的,“没了代侯,高祖也不是好欺负的。”
“蛰伏了两年,高祖就露出了獠牙。”
她笑嘻嘻的,“高祖最后那几年,画风大变,那可真是暴虐至极,妥妥的暴君。”
“但是她清理的不是代侯旧部,”江枫笑眯眯的,“而是‘忠臣’们。”
“想不到吧?”
“失去了代侯的高祖,她确实无心治国了,她也不均田了,她改成杀人了。”
“朝堂一茬一茬的清洗,就跟割韭菜一样,”江枫道,“所有元从都失去信任,被搁置冷藏,贬谪的贬谪,流放的流放,动辄刀戟加身。”
“短短几年,高祖从宽仁的雄主,变成了暴戮成性的暴君,对大臣失去了信任,或者说对所有人都没有信任。”
江枫一拍手,“谁赢了呢?”
“谁都没赢,”江枫叹气,“那些人也是利令智昏,难道他们不知道以高祖对代侯的情谊,代侯死了,她们能相安无事?”
“还打着法不责众的侥幸心理?”江枫鄙夷,“高祖都懒得查,宁杀错莫放过,如果不是后来舒侯疯狂救场,高祖真的能把当时整个朝野杀空。”
江枫幸灾乐祸道,“可惜的是,高祖晚年就急着杀人,也没想调大军把那些世家犁一遍,虽然当时死的人多,几十年之后又缓回来了,好可惜。”
余殊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