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那圈中看去,人多挤来挤去,只依稀瞧着跪着个人,面前铺着一张纸。
周围有人啧啧:"这人卖身替父治病,却是个有孝心的。但是这地儿选得不对,我们这样的人家,哪里有人需得这样半大的小子?"
"说是他从镇上拖着他爹一路来到县城,就是为了寻到可以卖他的人。"
"啧啧,可怜可怜呐!"
有人说话,也有人走动,空隙见靳甜甜看清那少年的脸,不由得大吃一惊。这孩子,正是前日在她家门口,替她赶走人牙的那个乞丐。
靳甜甜立刻站起来,走到少年面前,确认了少年的眉目,是那乞丐没错。再低头去看地上陈情的纸,果真是为替父治病,不得已卖身。
高翔将邓芝抱起,拍拍靳甜甜的肩膀:"小弟,我们得赶路了。"
靳甜甜回头看着二哥,指著乞丐说道:"二哥,我要买他。"
等靳甜甜掏出银钱,递到乞丐的面前,那乞丐连头也没抬,用力磕了三个响头:"主子,从今往后我便是您的奴,只是现下,奴要请人去医父亲,还请主子等奴!"
他再抬头,瞧见靳甜甜的模样,不由得愣住了,下意识喊:"是你。"
靳甜甜也不含糊,不想耽搁他救父的时辰,连声点头:"是,你且快些去给你父亲请大夫吧。"
只是等乞丐拉扯著大夫飞快跑到破庙里头的时候,哪里还有那病重父亲半丝身影?
乞丐茫然将破庙里里外外找了一通,没找到人,登时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大夫抹了一把汗,气喘吁吁将诊金塞到乞丐手中,只说瞧他可怜,不收这辛苦费,便也告辞离去。
靳甜甜瞧见情况不对,进了破庙仔细瞧看一番,这才见着那稻草铺就的简易床里头,放著一张纸。
上面写的意思大概是,他年迈身子不好,留在身边是个拖累,便自寻了去路。叫儿子莫要担心他,好生寻个地方做活,养活自己便是。
乞丐瞧见那纸上的话,更是悲从中来,一下子竟然厥倒过去。
高翔不得不将乞丐搬到草铺上,靳甜甜瞧着这里有简易的锅碗,便烧了热水给乞丐喂下,总算是让乞丐缓了过来。
靳甜甜叹道:"你父亲一片慈父之心,若你至此一蹶不振,岂不是让他一腔打算付诸东流?"
乞丐这会儿回过神,起身冲著靳甜甜又磕了头,被靳甜甜给拦住。他从怀中取出银钱递上去:"虽然已经不用了,但我说过的话算是,从今往后,我便是您的奴。"
靳甜甜接过钱,连连摇手:"休要胡说,我观你父亲与你的字,便知你们只是一时没落,想来是胸有沟壑之人,又岂能随意称奴?你父亲宁可远走,也不愿你卖身为奴,自有他的道理,往后这话,不可再说。"
乞丐抬头看她,眼神坚定:"之前是姐姐救我,如今姐姐又救了我第二回。姐姐既然不愿让我做奴,那从今往后我就是姐姐的亲弟弟。"
靳甜甜犹豫片刻,觉得这孩子可怜得紧,便抬头去看二哥,遵循他的意见。
高翔也大致弄清楚,觉得这孩子与自家妹妹有缘,又私下琢磨,若回去大树庄,恐护不住妹妹与侄女,有这个半大小子在,他也能放心些。
便劝妹妹:"若你不要他,他大概还是要做乞丐的,不如你留下他,我瞧着他也能干,往后干活做什么都是个好把式。"
靳甜甜看着乞丐亮晶晶的脸,点头默许,又问:"你叫什么?你家里除了父亲,便没有旁的家人了吗?"
乞丐微微低下头,不去看靳甜甜的眼睛:"我叫李牧寒,从小没了家人,是父亲收养我的,后来父亲家里遭到巨变,只剩我们二人逃难出来,也再没其他亲人了。"
靳甜甜心道,原来李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