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度,南方过早的高温炙烤着整个城市,似乎要把大地撕开一层皮为止。
她带着樱樱回洛家,洛父洛母都外出做工去了,洛北甯一个人坐在客厅地板上,喝了几瓶酒,趴在茶几上睡着了。
洛南玉喊他几声,他醒过来,眼神仍旧是醉着的。
“姐?”
“你怎么大白天喝闷酒?”
屋子里开了空调,仍然是有些闷。
樱樱跑过去拉住洛北甯的手腕,撒娇:“舅舅,舅舅,你背我,好不好?”
洛北甯摸了下她的脑袋,身体沉得都站不起来。
“但是舅舅好累啊,太累了,背不动了。”
“舅舅!你起来,我们一起玩!”
洛北甯抬不起身躯,整个人疲惫得像是有一双手在抓着他往下坠。
他穿着简单的白背心,露出来精壮的肩膀,肩胛骨上横着一道长长的伤疤,刚刚褪去痂痕。
洛南玉看了一眼,知道那是他救援时留下的伤,她忽然感到很难受。
“不要喝了,你在家休养不是叫你喝酒伤身体的。”
她捡走地上的几个空酒瓶,又抢走他手里拽着的半瓶酒,又将乱七八糟的茶几都收拾了。
冰箱里塞了好多半个西瓜,樱樱兀自从里面拿出一个,坐到洛北甯身边,奶声奶气地问:“舅舅,一起吃西瓜嘛?”
洛北甯不应声,重新趴回茶几上。
洛南玉蹲下身去拍拍他的后背,“洛北甯,吃西瓜吗?你不是最喜欢吃西瓜了?超级无敌西瓜控。”
那时候的洛北甯,西瓜都抚平不了他内心的伤痛。
他睁了睁眼,目光迷离地看向洛南玉。
“姐。”他声音漂浮,虚弱不着力,“我做了个梦。”
“什么梦?”
“我梦到很多的战友,在火里,冲着我喊疼。”
只一句话,洛南玉眼眶红了。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他。
所有的言语,在此刻都是苍白的。
流云港爆炸事件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洛北甯也已休息了一个多月。
但是他始终过不去心里那一关。
洛北甯拿手抹了一下脸,忽然觉得很闷热,热得他快喘息不过来了。
他的额头上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热,好热。”他嘴里喃喃着,手指在茶几上摸索着。
“你要找什么?”洛南玉连忙问,“你觉得热吗?外面阳光是很大。”
她拿过空调遥控器,将温度往下调,“再把空调打打冷,就不热了。”
但是洛北甯仍然觉得热,洛南玉不知他是清醒着还是糊涂着,用毛巾沾了冷水擦拭他不断出热汗的额头。
洛北甯就这样又睡了过去。
中午,洛母回来,见客厅里空调打得很冷,知道洛北甯又犯毛病了。
“阿宁是不是又喊热?”
“他睡着了。”
“他这几天天天都这样。”洛母看到趴在茶几上睡着的儿子,心里很难受,“这几天每天晚上做梦都是梦到很热,房间里空调打得很冷,他裹着被子缩在床上,一宿一宿的噩梦,根本就睡不好。”
洛母忍不住抹眼泪,“医生说,可能是有创伤应激症。”
洛南玉听了心里更不是滋味,“晚上只喊热吗?”
洛母看了洛南玉一眼,表情更加困顿,“有时候会安静下来,但是会念着程愿。”
洛南玉愣了愣。
洛母从一旁衣架上取过洛北甯的长袖外衣,衣服的内衬里夹着一枚红色香囊平安符,她拿给洛南玉看。
“我给阿宁洗衣服的时候发现的,我想,应该是程愿送给他的吧。”
洛南玉看到那枚平安符,心里动容,“也许,这块平安符真的保护了洛北甯。”
洛母将衣服披到熟睡的洛北甯身上,“这孩子,心里或许真的很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