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点头,“我还是希望,他能继续读书的,不到最后一刻,学校是不放弃任何一个孩子的。”
梅婶苦笑了一声,“穷苦人家,饭都吃不起了,哪里还有心思去读书?再说,多读一年两年,对阿明来说也没有什么区别。他这辈子,就是要在这个园子乡生活的,跟他爸一样,该搬砖就搬砖。搬砖的人,有力气就行,不需要什么文化。”
程愿突然想起了一句话,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不站在梅婶的角度,是永远也无法理解她的心情的。
程愿作为一个老师,看到的角度一直都是小孩子不能不上学。
梅婶作为一个丧夫的寡妇,她看到的一面永远是能吃上一口热饭比什么都强。
“婶子,是这样的,现在国家呢,是有九年义务教育这个任务在的。”曾素芬安抚梅婶,“就是我们小孩子,不管在哪里,他必须上完初中。我了解了一下,园子乡这边小孩子读书也都是国家出钱的。既然国家出钱让我们的小孩子读书,那更不能不上,读一年书,两年书,这个区别怎么没有,有句话叫脱贫致富,教育铺路。我们国家兴亡首要靠的就是教育,农民致富也要靠教育,送子女入学接受义务教育也是每一个家长的法定责任!”
“梅婶,你想想,杨子明的父亲如果还在的话,他会愿意看到杨子明辍学吗?”程愿帮着劝解,“如果您担心家庭经济收入问题,这个您放心,妇联是有救助金拨款的。”
“是啊,婶子,有事找妇联,我们一直是有一个控辍保学的政策在的,对于困难家庭,我们会对口帮扶!让孩子去卖兔子,也不是长久的赚钱办法,你得让他读书学一门手艺才行。”
正说着,杨子明披着蓑衣蓑帽从雨里跑回来。
雨下太大,他跑得又急,没看路,到了屋檐下,一下子撞在了门边立着的洛北甯身上。
洛北甯眼疾手快扶住他,一下把他拉到了屋檐下。
杨子明惊慌抬头,看到洛北甯立体而冷凝的面容。
“你,你是……”
洛北甯不回答他,往屋里抬了下下巴,“进去吧,你班主任在。”
杨子明这才看到门边停着辆黑色汽车,他几步跨进屋里。
“程老师!”他惊呼一声。
程愿转头,看到一身蓑衣的杨子明,站起身来。
“杨子明。”
杨子明急手急脚地脱下蓑衣蓑帽挂到墙壁上,一下冲到程愿跟前,“老师,你怎么来了?”
曾素芬和梅婶都站起身来。
“杨子明。”程愿朝他微笑,“老师来看看你,你这几天还好吗?”
“老师!”杨子明抿住了嘴唇,满脸的委屈,又满脸的开怀,“老师,谢谢你来看我!”
“兔子喂好了?”梅婶拉过杨子明,拿手掸去他肩上的雨丝,“外面好大的雨,兔窝里没潮湿吧?”
“我又给它们铺了层干草,暖和着。”杨子明转过脸,这才注意到屋子里还有一个人。
他盯着曾素芬,怕生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到了梅婶身后。“家里有客人吗?”
梅婶摸摸他的脑袋,略微露出一点笑意,安抚杨子明,“这是县城来的客人。”
她没有提及曾素芬是妇联的工作人员。
杨子明不明白,家里怎么会有县城的客人?
他看看程愿,又瞅瞅曾素芬,突然眼里一亮,“妈妈,是赔偿金要下来了吗?我可以继续读书啦?”
梅婶嘴边的那一丝笑意僵住了,“客人不是来谈你爸的事情的,只是跟着程老师来看看我们。”
桌子上的三碗白开水放凉了。
曾素芬说:“婶子,你看,现在孩子也在,我们坐下来好好聊一聊吧,听一听孩子是怎么想的……”
“现在都快中午了,我要给阿明做午饭了,真是不好意思。”梅婶打断她的话,歉意地朝她笑一笑,但是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