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解,尽数展开。
想必那方清平,定然是这一阵参悟许久不得通透,离仙人之路半步之遥戛然而止,不得不大憾下山去,自甘堕落落草为寇。
半步仙人,亦如老六当时所说,真是高看了自己。
伸手,触得碑上纹路。
有光芒自指尖而起,盛放而去,平铺万丈开外,耀眼夺目,那石碑震动,纹路尽是引入精芒,那条条死去蚯蚓蟒络,此刻焕发生机,游动奔走。
小六惊神,整只手掌被吸附在碑上,挣扎不得。
有浩然浪涛荡漾而起,以石碑为心,澎湃而去,击散浓云,啸动山林,经久不息。
沐云峰主人突然伸手夺过掌柜手中的两颗菜,笑得欢快。掌柜不满,开口道:“出尔反尔不成?”
沐云峰主人抱着两颗菜,径自入了屋里:“这顿,我请了。”
方才还在负责观望的繁云绣袍仙人,讶异得全无稳重神色,内心波澜躁动不止,朝着头顶极快掠去。
后山愁眉苦脸的宋钟书百无聊赖地蹲在一棵树上,屈指弹着枝上饱满的果肉。
树干摇晃,连同宋钟书这等修为竟是经受不住,一头栽到了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起身啐几口嘴中泥土,正欲开口骂出声来,瞧见一头皮毛油亮的大肥鹿眼珠半睁半瞧地望着自己。
宋钟书陡然间换了个笑脸,恭着身子,说道:“我道是谁,原是护山大人回来了。”
四峰峰主已是站直了身子,云雾被众人周遭气流旋成了一个个的涡痕,以极恐怖的转速扭动着,飞舞着,心中澎湃如遭雷击,已不知多久没这般血脉偾张过了。
那口是心非的王乾掌教,平时硬得可恨的嘴竟是难得的没有说出一个字,几经开合,哑口无言。
繁云仙人终于是飞了过来,也顾不得那些繁文缛节,看着在座一诸大能,慌不择言:“掌教,峰主,那……那石碑。”
身前那人并没有回头,依然是朝云端看着,周身的云雾被散得彻底,卷到了天边,宣示着此人并不平静。
“看到了。”王乾咳了一声,双手背在身后,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不就是,奔雷劲吗。”
众人无言,自家掌教的嘴硬毛病已是习以为常的事情,所以掌教口中的“而已”、“不过”等等,脱口而出便是日常。
方才曾一步入道的少年,又是惊艳了一甘见过各种场面的大能眼球。
那可是,奔雷劲啊。
王乾的视线有些飘忽,思绪延伸到很远,远到时过境迁,万物孰非。
听名字,这所谓奔雷劲很像是一门粗鄙简陋的神通道法,可事实上它真的就是一门粗鄙简陋的神通道法。
简陋到何等程度,以往也有不少人,甚至许多人在那石碑中领悟到了一知半解,与石碑共鸣,引得异相突变,夺人注意,震撼非常。
然而,石碑唬人,气势唬人。
如若刚刚踏入林中,一声雄浑虎啸响彻山林,惊得飞鸟走兽四散奔逃。可要是壮着胆子循着那胆颤吼叫找去,你看到的反而是头猪豚,是只乳猫。
那些有所得有所体会的天资少年们,自然是不肯轻易放弃这大好机缘,费劲全部心机苦修,换来无果,幡然悔悟时,发现已经离那些同辈人远到不可触碰。
莫说这些将将入道的小辈,纵使自己,也看不出其中大道,只闻繁琐嘈杂,不见界下纹理。
好不容易上得山来,馅饼自天而降,啃了半天才发现根本填不饱肚子。
但这块石碑比所有东西都要早,所有东西,指的是其他石碑,指的是四峰峰主,甚至是掌教自己。
所以王乾曾想着将那块无用石碑弃置一旁,怎成想竟是被沐云峰主人严厉呵止,被告知这块石碑不仅要放在最显眼的地方,还要每个登上山来之人均得观摩一番,甚至是隔开结界,任何时刻任何人都可以看上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