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察觉到什么,抱着她的力气松了些,她终于能舒口气,“皇上……”
有冰凉的液体自耳后滑落,江韫怔了怔,旋即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她才少有动作,立时被揽得更紧。
男人沙哑的声音自上首传来:“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江韫愣了下,电光火石间,她陡然明白过来。
她学着哄谢云浓时的姿势,轻拍着他健硕的后背,一边细声说:“皇上别怕,我在,以后也会一直在。”
月色绕梁,房中二人静静相拥,江韫已经困得不行了,却偏偏又舍不得就这样睡过去,便一直和谢济小声说着话,她说一句,谢济便应一句,直到最后,她只剩嘴巴在不停翕动,旁的什么也听不见。
谢济无奈地笑笑,他将人放回床上,又替母女二人掖了掖被角,这才转身离去。
他来时月光尚且只照到庭院前的台阶上,这时却已经到房顶上了,他熟练地跃上墙头,没几下便到了江家大门处,这些动作,他这几日已经练得很熟了,一路下来,甚至连鸟雀都不会惊动,然而今日,却有些不同。
江家正门处站了一男子,月色将他的身形拉得老长老长,衣袍翻飞间,隐约可见他手中剑上的寒光。
谢济思忖片刻,驻足停到他面前。
夜色幽深,二人谁都没先开口说话,不知何时,那人转过身来,盈盈月光洒在他面上,剑眉星目,正是消失多日的江淮。
他随意地挥了挥长剑,浅笑道:“敢战否?”
谢济轻挑眉毛,坦然自若:“舅兄相邀,不敢不从。”
江淮只觉胸上倏地涌上来一股郁气,不上不下,堵得他生疼生疼。
他冷哼一声,再不多说,拔剑而上。
次日,江韫直睡到晌午才起来,她梳洗好后来到正厅,一眼便看见了被人簇拥着的江淮。
她走进厅里,柔声唤:“阿兄。”
江淮亦朝她示意,二人同寻常百姓家的兄妹没什么两样,是至亲血脉,却不是相守一生的爱人。
一家人和乐融融地用了午膳,谢云浓也很喜欢江淮这个舅舅,实际上,江家的每一个人她都很喜欢。
她长在宫廷,身为父亲的谢济对她寄予厚望,平日里虽宠她,却也不纵容,而旁的人,除了袁嬷嬷几人对她是真心疼爱,其余人多是恭敬和畏惧居多,这是她头一次,收到来自亲人的爱。
是以,在得知要回去时小姑娘抱着江韫哭了许久。
“侬侬不要离开阿娘……阿娘不要丢下侬侬……”
她哭得一抽一抽的,将江韫的心都哭碎了,她也跟着红了眼,“不如……让她再跟我待一阵子吧……”
谢济心里也不好受,他头一次拒绝了江韫,他沉着脸,冷声道:“谢云浓,朕平日怎么教你的?”
于是江韫就见着,她娇娇软软的女儿,像触及到什么可怕的事物一般,倏地站直了身子,也停下了哭声,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奶猫,只敢抽抽噎噎的,却一点儿声音也不敢发出。
江韫心底一酸,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她抬眸瞪了眼谢济,不满地质问:“皇上这是作甚?你怎么能这般凶她?”
一大一小都哭成这般,谢济一个头两个大,但他仍然坚持着,让袁嬷嬷将谢云浓带走了,等人走后,他欲想去安抚江韫,却被她唰地一下耍开了手。
“皇上若是厌了我们母女,直说便是,我阿兄虽不甚富有,但养我们两个该是没有问题。”
听她提起江淮,谢济陡然冷了脸色,他眼底的墨色浓郁得化不开,“放肆!”
他低斥:“你胡说些什么?”
江韫说出口便后悔了,但一想到谢云浓的可怜样子,便梗直了脖子,看也不看他一眼。
谢济气极,他嘴唇翕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最终只能愤愤然地甩袖离去。
江韫听到他离去的声音,张了张嘴,也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