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堂倒是亮堂得很,只是我很不喜欢。”
“这是自然,任谁见多了栖凤天的星夜,怕是都难再看上别处的天幕了。”青雀微笑道。
“好小子,就你会说话!”
灰鹭大笑着拍了拍比自己矮上大半个头的后辈,见他怀中的幼子已是闭上了眼,是与在自己怀中截然不同的乖巧模样,再次啧啧称奇。
“罢了,我们过去看看。”
瞧着众人跟上了领头灰衣人的步伐后渐向前行,青雀却是停留在了原地,与众人拉开了一段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的距离。
他盯着怀中既熟悉又陌生的稚嫩面容,心下感叹无限。
“是啊,这种事干得多了,可不就熟练了么?”
……
……
“我们该上路了。”灰鹭与众人提醒道,“若时间有所延误,我们不好与君座交代。”
他环视了一圈身周,默数了一番人数,微微皱眉,“青雀人呢?”
另一黑衣仙侍微微俯身,恭敬答道:“先前见着青雀大人一直在附近游逛。”
灰鹭不满道:“怎么没人跟着他?”
“说了多少次了,外边儿不同于族地,总得小心谨慎些。”
“青雀大人带着小殿下,我们不敢上前打扰。”黑衣仙侍的头垂得更低了,声音沉沉道。
灰鹭无奈地摇了摇头,在他眼里,他那后辈,大概是哪儿都好,就是不知为何,为人总是过于谦卑。
过于谦卑不同于过于自傲,后者若没有骄傲的本钱,只会徒增他人的厌烦。
但若一个人拥有了足够值得骄傲的本钱,却还依然维持着过分谦卑的模样,难免让人在面对他之时产生一种无以名状的疏离感。
疏离感多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便会越来越大,加之高等的灵族本身就是领地意识很强的存在,多种因素累加之下,总是温和有礼又爱笑的青雀却是比之威严的灰鹭、阴冷的黑鸩更招仙侍们的惧怕。
灰鹭说不清这样子到底是好是坏,他只是觉得烦闷。
这烦闷也不知是长途跋涉得来,还是因着眼下自己看好的后辈与此行的另一重要目标失去了踪迹而来。
他取了族内特制的传讯玉简,想要试着联系上青雀,让他赶紧带着君座的孩子从犄角旮旯的地方跑出来,然后众人快些回到族中,交付任务后该领赏的领赏,该歇息的歇息。
不要再在无谓的地方浪费时间了,灰鹭这般想着。
然而,传讯玉简的另一头毫无反应。
灰鹭愈发烦躁,心中不好的预感在见到后排某一个神色间写满了慌乱的黑衣仙侍时,更是攀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他厉声呵斥道:“灰九,你鬼鬼祟祟的是在作甚!”
“上前边儿来!”
见他开了口,被唤做灰九的黑衣仙侍不敢耽搁,赶忙上前,拜倒在地,双手哆哆嗦嗦地举起一物。
灰九嗫喏不安道:“灰鹭大人,我……啊不、是属下,方才在那边的空地上小憩时……捡到了此物。”
取过了灰九手中之物,不用确认,单单看碧玉简最上面闪烁着的自己的名字,灰鹭都能知道这是何物了——正是本该呆在他那得意后辈身上、属于青雀的传讯玉简。
他恍恍惚惚中看了几眼头顶的三轮白日,只觉眼前一黑,心下高呼哀哉!
……
……
“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我如此轻易地便带走了你?”
青雀对上了怀中稚子一片死寂的眸子,微微一笑道:“几百次过去了,他们依旧还是不长记性,总是如此容易便轻信于人,也没有什么未雨绸缪的危机感。”
不过想想也是,一群早已设定好了模样的人,再经过千百次,怕是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的。
生硬,死板,固执,不可改变。
就像是话本子中写的那些,名为命中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