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老板有没有什么想听的曲目?”安愿站起身,弯腰捞起地上的裙子,就这么当着他的面穿上。背后的拉链有些不方便,她扭着胳膊,荆复洲走过来帮她拉好:“我有点歌的资格?”
“金主自然有资格。”安愿把头发扎起来。
荆复洲的目光停留在她白皙的颈项上,想起他们最初相识的时候,竟觉得她当时的试探与算计都变得弥足珍贵。望向她平静的眼睛,他淡淡开口:“唱那首吧,似是故人来。”
安愿的背影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不过只是一瞬。她没回头,轻轻应了一声:“知道了。”
只是这一顿,荆复洲心里死灰复燃般柔软下来。
他竟然已经,暗自卑微到这个地步。
安愿生日那天,音乐会在陵川音乐学院的大礼堂举行。荆复洲人脉广阔,硬是让校方将安愿说成了“学成归来”的校友。她的等身海报被放在礼堂门口,可以容纳几千人的礼堂里座无虚席。曾经跟她同届的同学刚好都面临着毕业,眼光从海报上看过去,那些或许在背后嚼过舌头的人也只能不甘的叹口气。
荆复洲手里拿着烟,站在礼堂门口的窗边,轻轻倚靠着护栏。手里的烟还燃着,他拿起来送到嘴边,看向来来往往的学生。学校是一座象牙塔,倒不是说它真的有那么美好,只是相比社会上的尖锐冰冷,这里终究更单纯一些。有小情侣手牵着手走进去,女孩歪头跟男孩说了什么,男孩脸上不耐,转身离开没一会儿,买了个冰淇淋回来。
嘴里的烟忽然没了滋味,荆复洲的目光带了歆羡,看向学生模样的两个人。扭过头,四周都是年轻的大学生,也许大多数人都长着一张太过普通的脸,但他们身上的青春气息独一无二。荆复洲把烟掐了,免得自己在这里显得太过于格格不入,他抬手看了看表,距离音乐会开始还有几分钟。
学生渐渐少了,他还站在门口,有女生大着胆子上来搭讪:“先生,就要开始了,你不进去吗?”
他笑了笑,摇头:“我在这等人。”
女生了然的张了张嘴,发出轻微的声音,大概是他的态度并不亲切,之后便不再有人过来。大礼堂的门缓缓关上,在完全关闭之前,他看见穿着黑『色』长裙坐在钢琴前面的安愿。
他们之间距离很远,远的他甚至看不清她的侧脸。安愿低着头,目光落在眼前的琴键上,并没有注意到他根本没来。这是她的表演,那她便好好表演,以后的生活总归是有奔头的,这样『露』脸也许不是毫无用处。她开始为自己做打算,这打算里不包括荆复洲,她这时候才终于明白,她也许早就该好好地为自己去活。
等待的时间令人百无聊赖,荆复洲站在门外,不停地去看自己的手表。哪个时间该是什么节目,他都很清楚,心里计算着,等她送给他的那首歌。
那首歌放在最后,算是一个压轴。在这期间荆复洲的烟抽了好几根,楼下来来往往的人也换了好几拨。路灯亮起来,他『揉』『揉』眼睛,把烟头掐灭。手里在衣兜里震了两下,是老董的短信,他看了一眼,又将手机放回去。
“洲哥,都准备好了。”
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子,荆复洲推开礼堂的门。走廊里的灯光明晃晃的照进来,有人不悦的回过身,安愿的注意力被吸引,朝他看过来。荆复洲将门关好,一步一步走到舞台边上去,前奏已经响起,他抱臂,仰头看她。
“同是过路,同做过梦,本应是一对。人在少年,梦中不觉,醒后要归去……”
安愿换了件深蓝『色』礼服,一字肩设计,其余地方都很保守。荆复洲想起那时候在梦死,深v礼服艳俗风尘,唯独她穿的与众不同。又或许当时他就已经被蛊『惑』,应了那句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他『舔』了『舔』自己的上唇,想要吸烟,但这地方是禁烟的,以往不在乎,现在却要担心安愿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