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下来他和张大将军相谈甚欢,张轻鸿吊着胳膊拉着他讲了一堆当年战场上的刀剑狂沙,险些留他吃晚饭。
正好,乱羽言明此行的第二个来意。
齐少侠不知,等他前脚刚走,后脚就策马来了个青年人。
家丁牵过马去,一个个恭恭敬敬喊着少爷。
那将军府的少爷名为张翔宇,高高大大却身形偏瘦,明明将门出身却肤色很白。一双丹凤眼不同于父亲的深邃,却也并不过于狭长。再看五官与张轻鸿有八九分相像,面上只多一份少年气。
唯一不足是他薄唇不启,也不带什么弧度,整个人像是从极寒之地来的,浑身散发着冷冷的气息。
他进了院里径直去了正厅,微微垂眼给大将军行了个礼,终于开了口:“父亲。”
张轻鸿原本在思考什么,听他一句没带什么感情的轻唤才注意到他:“你还知道回来!可惜刚才离开的那位少侠没来得及让你认识一下……要是早些回来就好了……”
张轻鸿又开始自言自语地惋惜:“为父真是好些年没见过这样的修士了!等你回了山上可一定记得要去结交!”
张翔宇这时神色一变,还是面不改色,却问了句:“何人?”
“说是叫乱羽,你可知道?”张轻鸿笑脸盈盈,端了茶杯随口一问。
张翔宇垂眼,轻轻吐出两个字。
“怪人。”
“这话是什么意思?”张轻鸿一时皱了眉头,好奇道,“你是信不过为父这么多年练出来的眼光?”
小将军低了低头:“乱羽其人,表面避世,内里张狂。薄面尚可,不易深交,也不必深交。”
张轻鸿意料之外,轻笑出声:“倒是没见出他张狂……难不成一个毛头小子,今年也不过刚至弱冠——竟能有这般心性?也罢!既然你不愿深交,便不必刻意去结交了!把一身尘土都换下来,净手吃饭吧!”
这时候已经渐渐入了下旬,夜空的月亮也变作了下弦月。
望月楼的一楼没设什么桌椅,座位全部摆在楼上。露天放置,一桌一个小小的望月台。场地不大,不过能自由走动。
抬首往那夜幕中一看,倒还有“举杯邀明月”的意境。
白日里叨扰将军府,乱羽的本意是借个入场的腰牌,没想到张轻鸿竟然那么爽快,直接送给了他两块望月牌。
其实两人同往只要一块腰牌就够了,来的路上他遇到一个老人,见他可怜,又有别的原因,便把那块牌子送了人。
这小馋猫并不考虑那么多人情,这时候面对满桌的饭菜竟一改先前的冷漠,似乎两眼放光。
不等乱羽招呼,连碗筷洛笙都自己拿。
只是她盯着丰盛的菜肴许久,每样都夹了却是往乱羽的碗里堆的。
“这是做甚?”乱羽刚拿了筷子就瞧见满满的一碗。
洛笙这下才开始往自己碗里装东西,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托少侠的福,小女子能坐在这儿赏月。鱼肉于伤有益,少侠可别浪费。”
乱羽垂眸一看,发现她夹给自己的肉多半来自鱼肚,十分容易下嘴。
“以前总听传闻,说你像个雪中狐狸,性子古怪,难以近身,我倒觉得不然。”乱羽瞧她满脸疑惑不觉一笑,托着下巴看她。
“自西林竹邸建起,外界议论被压下,近来事情不多,都是师兄在处理,轮不到我出面。”洛笙悠哉悠哉地吃着鱼,“镜花水月偏安一隅,然天下美食众多,既是离山,尝遍天下又有何?”
乱羽嘴角的弧度并未消下:“好一个尝遍天下又有何!敢问姑娘,今年芳龄几许?三岁该有了吧?”
还没等洛笙反驳,邻近那桌忽的传来碗碟破碎的声音。
随后是一声呵斥。
“这明明是我家公子的位置!你们什么人也敢占座!”
两人同时闻声看去。
只见一个身着海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