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珏玉深吸一口气,将不情不愿的六眼渡鸦收回眼瞳。身旁有蒙着黑纱的不知名修士半跪在地,高举现场书写的信,递到前者手中快速阅览。
“是,只不过付出的代价,是独留一人存活于世。这信,你去送给王,请求谅解。”
那修士是正家家主的亲信之一,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正心鉴完全看不透那黑纱下的面孔,每当和那人‘对视’之时,总是会有一股恶寒从下往上涌出,令人不快。
“难道家主就是那位仅存的传说?”正心鉴转过视线,三步两步跑到了家主身后,跟着他返回霜月关内的情报署。“打个比方,你从渡鸦的眼中抠出了六只眼,分别安到了不同人……”
“莫要妄语。”
正珏玉猛地顿住身体,转身和正心鉴对视。他体内的六眼渡鸦像是听到了不得了的消息,正在猛击家主体内的禁制,想要扑出来啄杀正心鉴。
“以及,我并非是正家老祖。我们的血脉和老祖紧密相连,但只有极少数的人会被渡鸦选中,尤其是身受诅咒的你,麒麟。”
“老祖?老祖不是已经寂灭了吗?”
背着手面对正心鉴的正家家主,稍稍用力握紧手掌,随后垂手而立。他抬头仰望着升起的太阳,最后还是把话头憋了回去。
“等你解决了体内的问题,我会告诉你更多的事情。但要切记,我们可以不尊重神灵,但和神灵随意定下契约,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正家家主做过很多无法登上台面的事情,也没有几人能够真正掌握关于他实力的情报。就算是掩护山海之主撤离山海城,就算是面对疯狂到屠杀家族晚辈的玚琫,正珏玉也从未出过力气。
对这个神秘莫测、藏着无数故事的老头来说,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都不如自己的研究重要。这一点倒是和羊族的印灵相似,只可惜对方的立场和种族不同,也无缘得见。
“能有多严重?”
正珏玉当着正心鉴的面,缓缓打开遮挡胸膛的厚实衣襟,那是他去了趟鬼门关的秘密之一。
紧皱眉头的正心鉴适应了好一会儿,才放松了身体。家主胸膛正中的位置存在着一道茶杯大小的凹陷伤口,其中有肉眼可辨的枯萎心脏正在进行有规律的跳动,十分骇人。
即便家主没有解释太多,正心鉴也长了记性。昨日他和灵府君签下的契约总是让他感觉到不舒服,只是不知道草草写下玚琫的名字,是否会对自己造成影响。
待到二人并肩返回城东的情报署后,在深入地下的机关室内见到了火光下的灵府君。对方也不怕口干舌燥,将毕生所学的词汇全部骂了出来,一刻不休。
“快闭嘴吧,小嘴抹了蜜似的。”
和那头六眼的渡鸦相比,灵府君的存在则更像是喋喋不休的老鸹。被囚禁在凡族躯壳中的灵府君带着恨意望向二人,嘴巴依旧在开开合合。
“家主,你到底要拿他研究什么?”
正心鉴有意避开灵府君的眼神,那股恨意化为了实质的怨气,如坊间传闻中长发女鬼的蛇发般向外延伸,想要冲破羽剑布下的大牢。
“想知道?”
“想。”
不假思索的他,却被正家家主挥出的大手一把扼住咽喉,窒息感和骨骼的轻微错位声一股脑地塞进了正心鉴的脑海。后者想要反抗,则在血色藤蔓生出的时候,被对方远远抛开。
“我们现在想要得到的,是真正的永生。你的血肉受损可以主动修复,但不意味着你会不死。”
正珏玉面对他的半张脸带着狰狞的面孔,仿佛换了个恶鬼一般,令人胆寒。他很快恢复原状,对看守地下的正家修士们做了个避让的手势。
揉着脖子的正心鉴并没有和他发生争执,平静如水的他慢慢踏上了离去的阶梯。方才正珏玉讲述的故事未必句句真实,但他总有一天,要亲手撬出其中的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