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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奚烨愣在了那里。
许铮笑了笑。这事情早就传遍了皋都,不过碍于右相威严,无人敢在许铮面前造作,所以都没有想过说这些事,不过许铮知道,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达奚烨跪在了许铮身边,不禁潸然泪下。
哭什么。许铮抬手抹去了他的眼泪,满眼心疼地摸上了他断臂伤口处,这是他一生的痛,他见证了达奚烨的决绝,那是不容分说,不容拒绝,想要许铮后悔的决绝。可是许铮悔吗?不悔,但是心疼。
达奚烨说,谢谢父亲的成全。
许铮靠在石桌上,摸着他的发顶,让他先起来。季语嫣和许铮的关系也没有多差,此次季语嫣没来看他,是许铮的意思。见了反而更加愧疚,倒不如不见。
他了解季语嫣。季语嫣可以承担那些原本不该她承受的恶意或者责任,和达奚烨苦到了一起。他还记得季语嫣小时候来府上的时候,礼节到位,仪态端庄,许铮能看到她长大后的样子。季语嫣父母过世较早,季语嫣直接去了庐州,她和达奚烨小时候也就见过几面。那时候达奚烨也刚到庐州,断臂之痛和心底的伤让达奚烨消沉许久,一直都是季语嫣陪着他。
所以这并不奇怪。
许铮点了点头,季语嫣是个好孩子,若是打算相伴一生,那便不要惧怕任何。
最终季语嫣还是从屋内跑了出来。三人坐在雪地上,虽然不说一句话,但是他们原本要说什么想说什么,他们都知道。
就像是功德圆满,所有事情都交代好了,许铮那夜走得很安详,甚至没有露出任何难过,至少在达奚烨看来,他父亲是笑着走的。
达奚烨还是决定带着父亲走。这里的纷争便留给他们自己去解决,至于庐州,庐州现在暂时算是安宁,不如一起去庐州,逃离这些事情。
回到卧房,季语嫣将达奚烨的大氅搁在衣架上,又倒了杯水给他。
达奚烨抬眸说:“这些天辛苦你了。”
“有什么辛苦的,”季语嫣也喝了口水,“都是分内之事。”
达奚烨叹了口气,说:“我一直以为,我们回了庐州就能暂时轻松一些,可没想到,还是会有事情找上门来。”
季语嫣微微皱眉:“什么事?”
“侯爷和南卿不是打算从西边一直推到皋都那里吗,探子说,最近易东不太安分。”达奚烨说,“先前侯爷和南卿查粮饷的事情,一直都没有见到水师冯程,我以为他事务繁忙根本没有时间露面,可没想到,水师冯程,竟然不是不露面,而是被人囚禁了。”
“什么?”
“能够做到这些的人,除了霍杰我不做第二人选。”达奚烨沉声说,“从上几回的事情来看,此人根本就是人头马面。你想一想,侯爷和南卿在易东遇到的那些事,背后铁定有人在部署,冯程自然不可能。霍杰是布政使,在任何时候都能够自由行动,这可是特权啊。”
“霍杰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他想要易东?”季语嫣摇了摇头,“但这也不对啊,他想要易东,那晋鹏统领肯定不会给他机会的。”
达奚烨说:“侯爷离开的时候,与我说过要我去查这个霍杰的底,他也很早就开始怀疑霍杰了。现在这个猜测已然成真,我想只要晋鹏统领知道此事,联手邵辉童荣两位将军,未必不能将霍杰拿下。”
“霍杰现在还在易东?”
“八九不离十。”达奚烨说,“所以我们还是先与晋鹏统领通个气,让他仔细查一查。但愿冯程还没有被伤害。”
“好。”
季语嫣顿了顿,说:“不过,你为何突然想要牵扯到这些事情上去?”
达奚烨说:“这不是突然想牵扯。只是时间一长,我发现很多事情都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简单。父亲想要的,都没有得到,而我也只是,做一些我能做到的事情,我希望能尽快摆脱,然后我们就在庐州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