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目光扫过么鸡这个陌生的新面孔,没有任何停留,仿佛她只是走廊里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随即继续着她的讨论走远了。
那种清淅的职业感和距离感,让么鸡捏紧了手中的工牌。
她的工位被安排在办公区一个靠窗的角落,不大,但收拾得干净,一台略显老旧的计算机,一部电话,一叠空白的便签。
带她的老师是个语速很快的中年女性,姓刘,简单交代了工作内容——主要是整理资料、接听部分非黄金时段的听众热线、协助准备直播素材,还有“陈末老师的节目,相关的事务你也需要慢慢熟悉起来,他那边……现在比较需要支持。”
提到“陈末”时,么鸡的心跳不可避免地漏了一拍。
刘老师指了指斜对面一个用玻璃隔断的半独立办公室。
“那就是陈老师的办公室,他通常来得晚,你先把这些过往节目录音资料听听,熟悉一下风格和流程。”刘老师顿了顿,压低了一点声音,“陈老师最近……状态起伏比较大,你做事仔细点,没事别去打扰他。”
么鸡点点头,戴上耳机,开始听那些曾经在无数个夜晚陪伴过她的声音。
录音里的陈末,声音或温暖、或犀利、或带着玩世不恭的幽默。
直到一阵略显拖沓的脚步声和开门声传来。
么鸡下意识地抬头,隔着玻璃,看见那个半独立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正是陈末。
他穿着皱巴巴的格子衬衫,头发有些蓬乱,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整个人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倦怠和颓唐。
他几乎没看外面办公区,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打开计算机,然后……就对着屏幕发起了呆,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敲着,眼神空洞。
过了一会儿,他象是忽然烦躁起来,用力抓了抓头发,从抽屉里摸出烟盒,想起不能抽,又懊恼地塞了回去。
这就是……陈末?
么鸡怔怔地看着。
那个在电波里仿佛能洞察人心、挥洒自如的偶象,此刻在苍白日光灯下,只是一个被某种无形枷锁困住的、失意而落寞的普通男人。
巨大的落差象一盆冷水,将她心中那层因往日执念而蒙上的滤镜浇得干干净净。
下午,么鸡被刘老师叫去,递给她一叠稿件:“这是陈末老师晚上直播可能要用的背景资料,有些数据需要再核实标注一下,下班前给他送过去。”
么鸡接过稿件,感觉手心有些冒汗。
她认真核对完,在下班前十分钟,鼓起勇气走到那扇玻璃门前,轻轻敲了敲。
陈末似乎惊了一下,从发呆中回过神,转过头,眼神有些涣散地看向她,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门口站着个人。
“……有事?”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熬夜后的疲惫,和录音里的磁性判若两人。
“陈、陈老师,刘老师让我把核实好的资料送过来。”么鸡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把文档夹递过去。
陈末接过来,随手翻了翻,目光掠过那些么鸡仔细标注的笔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含糊地“恩”了一声,就把文档夹丢在了桌上堆积如山的杂物中。
“放着吧。”说完,他又转回头看向计算机屏幕,显然没有继续交谈的意思。
“那……陈老师,我先下班了。”么鸡小声说。
“恩。”又是一个简单的鼻音。
么鸡退了出来,轻轻带上门。
回到自己座位收拾东西时,她感到一阵轻松,却也伴随着更深的空洞。
她对电台、对陈末那些曾经绚丽而温暖的想象,在这短短一天里,被现实打磨得粗糙而冰冷。
这里只有冰冷的设备、忙碌的同事、失意的主播和复杂的、她尚且看不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