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长达数十年的波澜壮阔，那改变命运、搅动时代的快意恩仇，那相濡以沫、刻骨铭心的爱恋……全都消失了。
他还是他，陆昊，央企施工单位的沉淀池职工，月入两百一十七块六毛，住在破败的集体宿舍，前途一片灰暗。
巨大的落差，象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靠在冰冷的铁皮墙壁上，汗水顺着额角滑落。
阳光从没有窗帘的窗户斜射进来，在布满灰尘的空气中切割出几道光柱，光柱里无数微尘如金色的蜉蝣般无声飞舞。
这景象，与梦中他刚成为马小军时，在那间七十年代小屋里看到的，何其相似。
只是，那时的阳光璨烂而充满可能，此时的阳光，却只照亮了这间陋室的破败与他现实的窘迫。
脑海中，系统冰冷的提示音似乎还在回响：
【综合评定：sss级。
8点……
他下意识地在心中默念：“系统？”
没有回应。
只有宿舍隔壁传来的鼾声，和窗外远处断续的机械噪音。
他深吸了一口这浑浊现实的空气，试图压下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虚无感和强烈的眩晕。
那真的只是一场梦吗？
因为现实的失意，酒精的催化，而产生的漫长、逼真、慰借式的幻觉？
可那些细节，那些知识，那些情感的馀波，为何如此清淅？
还有那8点未分配的点数……
他闭上眼，努力回忆《平凡的世界》的开篇，回忆《高山下的花环》里靳开来的台词，回忆微观经济学的某个模型……
大部分模糊了，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但一些关键的框架、内核的思想，却仿佛烙印般留存了下来，尤其是那种在困境中不屈不挠、寻找出路的精神内核。
这不是一个普通醉汉能凭空梦到的。
难道……
一个荒谬却又带着一丝致命诱惑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燃起的火苗，在他心底悄然升起。
如果……那不是梦呢？
如果系统……真的存在？
他猛地睁开眼，看着自己这双手。
如果那8点属性，可以加在现实……
力量？智力？魅力？或是其他？
这念头如同野草，一旦生出，便疯狂滋长。
他再次环顾这间破败的宿舍，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沉淀池……每月两百一十七块六毛……
这绝不该是他的终点！
无论是在阳光璨烂的七十年代，还是在当下这略显灰暗的现实！
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到窗边。
楼下，几个同样穿着工装、无所事事的同事正蹲在墙角抽烟，烟雾缭绕中，他们的脸上写满了麻木和迷茫。
陆昊看着他们，又看了看自己在这肮脏玻璃上的模糊倒影。
眼神不再是穿越前的颓唐和醉意，也不再是刚醒来时的茫然与痛苦。
那里面，多了一些东西。
一些属于“马小军”，属于“陆昊总裁”，属于那个在时代浪潮中几度沉浮、最终屹立潮头的灵魂的东西。
是冷静，是审视，是……不甘。
他轻轻用指节敲了敲冰冷的玻璃。
“叮。”
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淅。
【叮------！检测到宿主意识已回归现实。影视诸天系统任务结算完毕。储物空间已解锁，宿主可随时凭意念存取。】
一个极其微弱、仿佛信号不良的电辅音，断断续续地，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陆昊的身体骤然僵住。
窗外的阳光，似乎在这一瞬间，变得有些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