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平静的脸,端着那碗飘着诡异甜香的碧粳粥,用那把温吞得能逼疯人的嗓子说:“阿黎,该用早膳了。”
第一百次轮回开启,空气里那股熟悉的、混合着药味的甜香再次顽固地钻入她的鼻腔。萧景珩的轮椅停在桌边,骨节分明的手稳稳托着青玉碗,勺沿轻碰碗壁,发出细微的脆响,如同丧钟的前奏。
“阿黎,”他抬眼,深潭般的眸子里映着她因愤怒而微微扭曲的影子,“该用早膳了。”
这一次,姜黎没有像前九十九次那样暴怒地拍案而起,或是直接掀翻粥碗。她只是盯着他,那目光像是淬了万年寒冰的刀子,缓慢地刮过他的眉眼、他端着碗的手、他看似虚弱实则每一寸肌肉都蕴藏着爆发力的身体轮廓。空气凝滞得能拧出水来,连窗外聒噪的蝉鸣都似乎被这无形的压力掐断了喉咙。
“萧景珩,”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像暴风雨前的死寂海面,每一个字都淬着剧毒,“这戏码,你演得不腻,姑奶奶看都看吐了。” 她身体微微前倾,鎏金护甲在光滑的楠木桌面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告诉我,这碗加了料的‘甜粥’,是谁的手笔?苏婉儿那个半死不活的白月光?还是藏在阴沟里不敢见光的老腌菜?嗯?”
萧景珩端着碗的手纹丝不动,只是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那潭深水似乎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漾开一丝极细微的波澜,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他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像是自嘲,又像是某种更深沉的苦涩。“王妃说笑了,”他轻轻搅动着碗里的粥,碧绿的米粒在乳白的粥汤里翻滚,“不过是些补气养血的寻常药材,婉儿妹妹…一片心意。”
“一片心意?”姜黎猛地嗤笑出声,笑声尖锐刺耳,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滔天怒火,“一片送你我二人下黄泉做对鬼夫妻的心意?萧景珩,收起你那套虚情假意!这碗里的‘离魂引’,隔着三条街姑奶奶都闻得出那股子阴沟味!” 她毒指甲猛地指向粥碗,指尖几乎要戳到碗沿,“九十九次!姑奶奶喝了九十九次,肠穿肚烂了九十九次!每一次都像被扔进油锅里煎炸,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气!你他娘的告诉我这是补药?!”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压抑了九十九次的死亡痛苦和滔天怒火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如同决堤的洪流,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鎏金护甲狠狠砸在桌面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碗碟乱跳,那碗碧粳粥也剧烈地晃荡起来,几滴滚烫的粥液溅落在萧景珩苍白的手背上,瞬间烫出几点刺目的红痕。
萧景珩的手终于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那点红痕像是烙铁烫在他心上。他垂眸看着手背,浓密的眼睫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再抬眼时,那深潭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泄露出一种近乎脆弱的疲惫和…浓得化不开的痛楚。“阿黎…”他喉头滚动了一下,声音艰涩得像是砂纸摩擦,“我…”
“闭嘴!”姜黎厉声打断,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母狮,猛地站起身,带倒了身后的酸枝木椅,“别叫我的名字!从你嘴里吐出来,脏得很!” 她一步绕过桌子,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逼到轮椅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鎏金护甲带着冰冷的金属寒光,闪电般探出,目标却不是他的咽喉,而是死死攥住了他端着粥碗的那只手腕!
她的力量大得惊人,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萧景珩的手腕被她铁钳般的手指扣住,剧痛传来,青玉碗再也拿捏不住,脱手坠落!
“啪嚓——!”
清脆的碎裂声在死寂的房间里炸响,如同一个信号。碧绿的米粒、乳白的粥汤混合着青玉碎片,狼藉地泼洒在光洁的地砖上。一股比之前浓郁十倍的、令人作呕的甜腻药味瞬间弥漫开来,其中夹杂着一丝极其阴寒的腥气——离魂引!剧毒离魂引的气息再无遮掩!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萧景珩怔怔地看着地上那摊污秽,又缓缓抬起眼,看向近在咫尺、眼中燃烧着毁灭火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