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深趴在地上,身体的抽搐带动着骨骼,发出炒豆子般密集的爆响。
陈洛蹲下身,伸出两根手指,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脸。
“师弟,做人,得有点底线。”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像在聊今天的天气。
“你说你好好的人不当,非要给别人当条狗?”
楚云深的眼球在眼眶里剧烈颤动,嘴巴徒劳地开合,喉咙深处只剩下漏气般的嘶嘶声。
陈洛啧了一声。
“行了,省点力气。”
他抬手,五指按在楚云深眉心,混沌之力化作万千钢针,毫不留情地刺入对方的识海。
一片混沌的识海中央,一枚拳头大小的黑色烙印正在搏动,像一颗植入灵魂的毒瘤。
上面的符文扭曲如蛆虫,每一次蠕动,都在榨取宿主的生命力。
“观察者”的手段,一如既往的粗暴且有效。
陈洛懒得多看一眼,混沌之力拧成一只冰冷的铁钳,死死夹住那枚烙印的边缘。
然后,猛地向外一扯。
“啊——!”
一声撕裂灵魂的惨嚎炸开,楚云深整个人在地上弓起,像一条被活活抽出脊椎的蛇,弹起半米高,又重重砸落。
陈洛掌心托着一团蠕动的黑雾,那东西疯狂挣扎,发出无声的尖啸。
他五指合拢。
“噗”的一声轻响,像捏爆一个熟透的浆果。
黑雾溃散,归于虚无。
楚云深趴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空洞的眼神一点点找回焦距。记忆的洪流冲垮理智的堤坝,他猛地抱住头,身体缩成一团。
“我……我做了什么……”
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个字都泡在浓稠的绝望里。
“玄清观……三十七个师弟师妹……我亲手……我亲手把他们推进了血池……”
眼泪混合着鼻涕,从他指缝间涌出,在地板上洇开一小滩污渍。
陈洛没说话,只是点了根烟,静静地看着。
苏婉儿站在不远处,脸色苍白,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楚云深哭了很久。
哭到嗓子彻底沙哑,哭到眼球布满血丝,哭到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生气。
他抬起头,死灰色的眼睛望向陈洛。
“师兄……杀了我。”
陈洛弹了弹烟灰。
“为什么?”
楚云深惨笑,声音像破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那你死了就有意义了?”
陈洛打断他,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波澜。
“你以为你死了,那三十七个被你推进血池的人,就能活过来?”
楚云深僵住了。
陈洛吐出一口烟,缭绕的烟雾让他的表情显得有些模糊。
“师弟,路有两条。”
“一,你现在就死在这,让‘观察者’把你剩下的那点灵魂碎渣都当成棋子。”
“二,跟我干。”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罕见的认真。
“你欠那三十七条命,是债。”
“欠债这东西,只有活着,才能还。”
楚云深剧烈地颤抖起来,眼里的死灰被一种决绝的疯狂所取代。
他咬碎了后槽牙,每个字都带着血腥味。
“我跟!”
陈洛点了点头,刚想说话。
天,黑了。
那不是乌云蔽日,也不是日食天象。
而是一种纯粹的、剥夺一切光与色的“规则性”黑暗,像是整个世界被浸入了一桶墨汁。
苏婉儿脸上的惊恐表情凝固了,她像一尊蜡像,僵在原地,连思维都停摆了。
整个天策府,万事万物,都在这一刻被定格。
除了陈洛和楚云深。
陈洛猛地抬头,识海中的面板之上,血红色的警告如同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