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观主负手而立,那件崭新的观主道袍在他身上猎猎作响。
他的气息确实强大,已至破虚境的顶点,周遭空间都因承受不住而微微扭曲。
但那气息深处,却透着一股无法掩盖的陈腐血腥。
那不是活人的气息。
那分明是一具从血池里浸泡了千年的古尸,强行爬出,披上了一件名为“道”的华丽外衣。
他看着陈洛,眼神中没有意料之中的愤怒,反而是一种扭曲的欣赏,像一个疯魔的工匠,在审视自己最完美、却也最叛逆的作品。
“陈洛,我的好徒儿。”
观主的声音温煦依旧,透着长辈对晚辈独有的慈爱,仿佛之前的一切龌龊都未曾发生。
“你的天赋,你的成长,远超为师的预料。”
“回来吧,不要再执着于那些凡俗的、无谓的情感。”
“与为师一起,共创不朽!”
他张开双臂,姿态狂热,仿佛要拥抱一个即将诞生的新世界。
“你看到了吗?这腐朽的世界,这被资质铁律束缚的武道,早已病入膏肓!牺牲是必要的,淘汰是必然的!”
“为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打破这旧世界的枷锁!”
“是为了带领玄清观,带领所有追随我的人,走向一个人人皆可永生的新纪元!”
他的声音极具蛊惑,在空旷的禁地中激起阵阵回音,每一个字都敲打着人心中最原始的欲望。
白芷的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
陈洛听着,一直沉默。
直到观主说完最后一个字,他才终于笑了。
“师尊。”
他开口,声音平静,却像一把锋利的刀,瞬间切开了那宏伟的声浪。
“您老人家又是天道又是纪元的,说了这么一大通。”
“总结起来,不就四个字吗?”
陈洛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
他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砸在每个人的神魂深处。
“我—想—活—着。”
“怕死就直说。”
陈洛掏了-掏耳朵,脸上写满了百无聊赖。
“别拿天下苍生当你的遮羞布。”
“天道要是有灵,都嫌你丢人。”
“咔嚓。”
一声脆响。
观主脸上那悲天悯人的慈悲笑容,应声碎裂。
那层伪善的面具被撕得粉碎,露出其下毒蛇般怨毒冰冷的真容。
“冥顽不灵!”
一声怒喝,再无半分道法自然,只剩下歇斯底里的疯狂。
“既然你不肯成为新时代的使徒,那就化为新时代的第一捧尘土吧!”
话音未落,他悍然出手!
隔空一爪抓下!
被大阵抽来的磅礴灵气与血气瞬间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血色巨爪,带着撕裂山川的恐怖威压,直取陈洛头颅!
白芷发出一声绝望的惊呼。
陈洛却不退反进。
面对这足以将寻常破虚境都碾成肉泥的一击,他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他只是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那只吞噬了光与暗,连接着真实深渊的手。
然后,在观主和白芷无法理解的目光中,他对着那只呼啸而来的血爪,轻轻一握。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
那只威势滔天的血色巨爪,在距离他头顶不到三尺的地方,仿佛撞入了一片无形的深渊。
构成它的所有能量、规则、怨念,都在瞬间被一股更加霸道、更加原始的力量强行分解、还原、湮灭。
连一丝一毫的能量涟漪都没能逸散。
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嗝。”
陈洛打了个饱嗝,咂了咂嘴,眉宇间尽是毫不掩饰的嫌恶。
“能量驳杂,味道太腥。”
“差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