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洛扛着那柄比他自己名气还大的“镇国”剑,像个刚从菜市场满载而归的伙夫,大摇大摆地往回走。
他身后,是死寂的天空,和一群仿佛被抽走了灵魂的帝国精锐。
李天行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个背影上,眼神里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可他最终,什么也没做。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就在陈洛的脚即将踏入那道被他自己撕开的堡垒裂口时,他突然停住了。
他转过身。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李天行刚刚松弛下来的神经,瞬间再次绷紧。
所有军部武者,下意识地握紧了兵器,如临大敌。
“李元帅。”
陈洛把那柄沉重的“镇国”剑往肩上颠了颠,脸上又挂上了那种标志性的,让人火大的笑容。
“别急着走啊,来都来了。”
“我这人好客,怎么也得请您进去喝杯茶,参观一下我的工作室吧?”
他指了指身后那个黑洞洞的入口,发出了一个堪称诡异的邀请。
李天行的眼角剧烈抽动。
工作室?
一个把镇魔殿当成自助餐厅的怪物,管那里叫工作室?
他身旁的副官刚想呵斥,却被李天行用眼神制止了。
这位镇国元帅深深吸气,那口气仿佛抽走了东海市上空所有的喧嚣。
他压下了心中破碎的道心和翻腾的屈辱,用一种纯粹军人的,评估威胁的冰冷目光,重新审视着陈洛。
他想知道,这个怪物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好。”
李天行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然后,迈开了脚步。
他没有带任何护卫,独自一人,朝着那个连光线都能吞噬的入口走去。
当他穿过那道空间裂隙,踏入镇魔殿的瞬间,即便是他那颗见惯了尸山血海的归真境道心,也忍不住狠狠一缩。
满地都是人形的灰烬。
一座座空荡荡的,残留着神雷符文的囚笼,像一排排被啃食干净的巨大骨架,在昏暗中无声地矗立着。
这里透着一股被饕餮洗劫后的荒凉。
殿内的空气中,那股盘踞了数百年的,属于堕落者的腐朽与暴虐气息,确实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纯粹的,仿佛一切都被还原成最原始能量后的死寂。
他的目光扫过瘫在角落,眼神已经彻底麻木的东海学院副院长魏渊。
又落在了那个俏脸煞白,却依旧死死挡在更深处囚笼前的苏婉儿身上。
最终,他的视线,回到了那个始作俑者身上。
陈洛将“镇国”剑随意地往地上一插,发出“铛”的一声脆响。
“怎么样,李元帅?”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像个炫耀自己劳动成果的清洁工,一脸真诚地问道。
“我这打扫卫生的手艺,还行吧?”
李天行没有说话。
他只是伸出手,指尖在一座空囚笼的栏杆上轻轻划过。
上面残留的气息,让他眼皮一跳。
堕落的剑道宗师,林剑一。
玄清观五百年前的传奇,也是这镇魔殿第一个“客人”。
他又看向另一座空囚笼。
畸变的龙裔骑士。
三百年前从西方流亡而来,血脉崩溃后被军部联合学院镇压的恐怖存在。
还有那个腐朽的大法师。
两百年前试图打开通往异次元的通道,结果被规则反噬的疯子。
这些名字,每一个都曾是悬在帝国高层头顶的利剑。
他们是帝国的耻辱,也是荣耀,是无法被解决的脓疮,只能用这座镇魔殿,用时间,来慢慢消磨。
可现在,他们都变成了地上的灰。
“你把他们,全都‘净化’了?”李天行终于开口,声音干涩。
“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