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
“对方非常谨慎,几经转手,难以追溯。”苏砚青摇头,面露憾色,“但如此大额资金流动,绝非寻常商贾所能为。而且,乌记钱庄的幕后东家,虽极力隐藏,但我从一些旧档案的蛛丝马迹推断,很可能与泉州那位已故提举王师闵的妻族——莆田林氏有关联。”
王师闵!这个名字再次出现!他在泉州时便多方阻挠赵令渊查案,又与幽冥宗有染,其死后,妻族势力竟渗透到了明州最大的钱庄?这绝不仅仅是巧合。
所有线索像无数条溪流,开始汇向同一个深潭——一个以京师某股势力为靠山,以王师闵残余势力及乌记钱庄为财力支撑,利用官船走私鬼眼茶,并可能掌握着星槎碎片、进行危险实验的隐秘网络。
然而,证据仍显零碎。乌尾船不能硬闯,乌记钱庄账目清白,京师源头迷雾重重。赵令渊蹙眉沉思,烛火在他深沉的眸中跳动。
就在此时,那名之前送来弩箭传书的神秘人,再次有了动作。次日清晨,市舶使钱惟演忽然亲自来到官舍,面色尴尬地递上一份拜帖——乌记钱庄的大掌柜,请求拜会巡查使大人。
“乌记掌柜?”赵令渊心中一动,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接过那烫金拜帖扫了一眼,“钱大人可知其所为何事?”
“这个……下官也不知。”钱惟演眼神闪烁,掏出手帕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珠,“只说是久慕大人威名,特来请教些茶道学问,或许……或许也想为海上茶贸安稳尽份心力吧。”他的话显然言不由衷,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赵令渊沉吟片刻,指尖在拜帖上轻轻一点,应下了这场突如其来的会面。“也好,本官正想见识见识这位明州财神爷。”他倒要看看,这乌记钱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午后,乌记大掌柜如约而至。来人是个五十岁上下的清瘦男子,面皮白净,留着三缕打理得一丝不苟的长须,穿着朴素却用料极为考究的杭绸长衫,言行举止谦恭有礼,像个儒商,而非掌控明州金融命脉的巨贾。
他带来的礼物也颇为风雅——一套釉色温润的南宋官窑茶具,一本失传已久的唐代陆羽《茶诀》孤本手抄卷,皆是文人雅士难以抗拒之物。
寒暄过后,话题自然引向茶道与海上贸易。
大掌柜言语间对赵令渊推崇备至,称其年少有为,明察秋毫;对茶事案的看法也显得公正持重,甚至主动表示愿意配合巡查,提供钱庄流水以供核查,以证乌记清白,俨然一副守法良商的模样。
然而,在谈及近来海上风波时,他似是不经意地叹道:“海上营生,风险难测。有时风暴骤起,有时迷雾障目,便是最老练的船公,也难免迷失方向。尤其是那‘迷魂海’一带,更是诡异莫测,听闻常有船只误入歧途,乃至……莫名消失。唉,真是令人扼腕。”他话锋轻轻一带,仿佛只是随口感慨,却巧妙地将失踪案归咎于天灾与意外,言语如烟,不着痕迹。
赵令渊端着那官窑茶盏,指尖感受着瓷壁的温凉,淡淡一笑:“天地虽大,规律可循。迷雾纵深,亦有其源。所谓莫名消失,多半仍是人祸而非天灾。掌柜的走南闯北,见识广博,以为呢?”
大掌柜面色不变,含笑点头,捋了捋长须:“大人高见,一针见血。只是这人祸……从何而来呢?是海匪猖獗?或是……监守自盗?”
他目光似有深意地扫过一旁正襟危坐、神情紧张的钱惟演。钱惟演顿时额头见汗,手中茶盏微微一晃,溅出几点水珠,他干笑两声,连忙放下茶盏,用袖子擦拭,不敢接话。
“哦?”赵令渊顺势问道,目光如炬,看向大掌柜,“掌柜的似乎意有所指?”
“不敢,不敢。”大掌柜连忙摆手,作惶恐状,“只是小人经营钱庄,往来客户众多,三教九流皆有接触,难免听到些风言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