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的寒风卷着细碎的冰屑,在沉寂数千载的茶天仪旁打着旋儿,呜咽作响,似在低语一段尘封的往事。
星门消散之后的夜空,格外深邃澄澈,那行由冰芯茶树之影拼合而成的“wele ho”字样,已在雪地上渐渐模糊,犹如一个即将醒来的梦境,教人恍惚,又教人神往。
赵令渊默立于风雪之中,手中紧握葛洪所遗的那枚玉茶则。指尖所触,温润沁人,似有暖流暗涌,与他心头的惊涛骇浪遥相呼应。
归途近在咫尺,仿佛伸手可及,可那代价,却可能是与眼前这一切——大宋山河、茶香人情、乃至一路同行的知己——彻底诀别。
沐柔眼尖,率先察觉他神色有异。
“这玉匙……似乎在发烫,”她轻声道,抬手指向赵令渊掌中之物。
众人凝目望去,果见玉茶则表面星纹流转,竟如活物般徐徐吸纳月华,泛出潺潺溪流似的微光。
“它像在指引着什么方向。”沐柔语气中带着几分惊奇,几分笃定。
澜澈立于一旁,一手仍捂着隐隐作痛的心口,湛蓝眸子里浮起一片迷茫,却又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渴望。
“星门开启的那一刹,我听见了一种呼唤……”他声音轻若梦呓,“像是故乡的歌谣,调子依稀相似,却又截然不同……仿佛来自更远、更深的地方。”
言罢,他微微摇头,似要甩开这无端萦绕心头的异样之感。
苏砚青却无暇他顾,正自俯身疾书,将茶天仪上正缓缓隐去的星图一一摹录。笔锋掠过纸面,沙沙作响,显是急切异常。
“奇哉!这些星辰排布之象,绝非当世任何星图所能涵盖,”他头也不抬,喃喃自语,“葛仙翁……究竟来自何方?”
此后数日,众人便以茶祖峰为基,四向探寻。
昆仑山势险峻,风雪无常,纵是几人皆身手不凡,亦不免步步维艰。直至第三日午后,兰澈于一处背风的冰壁之下,蓦然发觉了异样。
那冰壁厚逾数尺,晶莹剔透,看似与周遭山岩浑然一体,细观之下,却隐约可见其下掩藏着人工开凿的痕迹。
兰澈唤来众人,合力清除积冰。
冰屑纷飞之间,一方洞口逐渐显露——宽不足三尺,高约一人,洞壁光滑如镜,绝类人工精心打磨而成,绝非天地造化之功。洞口幽深难测,森森寒气自内而出,砭人肌骨。
而赵令渊手中的玉茶则,至此光华大盛,灼灼如握着一捧明月。
赵令渊深吸一口凛冽之气,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我先行一步。”言毕,矮身踏入洞中。
沐柔毫不犹豫,紧随其后。
澜澈与苏砚青对视一眼,亦相继而入。
兰澈断后,步入前又警惕地回望了一眼苍茫雪谷。
通道初时狭窄,仅容一人侧身而行,石壁触手冰凉滑腻。行约一炷香功夫,地势渐次向下,眼前豁然开朗——
竟是一处巨大的地下空腔!
众人不禁屏息。但见空中悬浮着无数细微晶体,大者如拳,小者如豆,皆散发着柔和白光,静静闪烁,犹如万点星辰凝固定格,将这片地下世界映照得恍如白昼,却又蒙着一层朦胧神秘的纱幔。空腔广阔,竟难一眼望尽,远处隐有淡蓝幽光浮动,似有流水之声隐隐传来。
而空腔中央,一物静静盘踞,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是一艘形制奇古的“舟船”。通体呈现出温润厚重的木质感,仿佛历经无穷岁月打磨,却又在晶光照耀下,流转着某种金属特有的冷冽光泽。其形态流畅无比,浑然天成,宛如一片放大了千万倍的茶叶,静泊于星河之间。船身之上,刻满了繁复异常的纹路——正是那玉茶则上所见星纹的扩大与延伸,其间更夹杂着无数无法辨识的奇异文字,笔划勾连,似蕴藏着无穷奥妙。
“星槎……”赵令渊望着那巨舟,脑海中无端浮现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