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阴鸷的年轻官员带领下,不由分说闯上楼来。那官员身着锦袍,腰佩玉带,神色倨傲,正是权倾朝野的童贯之义子——童师闵。
“皇城司办案!缉拿辽邦细作!闲杂人等退避!”童师闵厉声喝道,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全场,最后落在那口君山贡茶缸和地上的血迹上,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童大人消息真是灵通。”赵令渊缓步迎下,面色平静无波,只眼底闪过一丝冷嘲,“我这茶楼血案未及一个时辰,皇城司便已得了信儿,且定性为辽国细作所为?莫非大人是闻着这血腥气,还是……闻着茶香来的?”
童师闵冷哼一声,并不接话,只大手一挥:“搜!重点查验那口贡茶缸!细作惯常藏匿密信于货物之中!”
兵士如狼似虎上前,猛地掀开缸盖。童师闵迫不及待探头望去,却见缸内满满当当堆砌着的皆是压制成饼的君山银针茶,茶香扑鼻,并无异状。他脸色顿时一僵,似有些下不来台。
赵令渊却于此时轻“咦”一声,缓步上前,信手拈起最上层的一块茶饼,对着灯光细细观看:“怪哉。据茶引所载,此批君山银针乃三年前所制,应为陈茶,色泽当显乌润。怎的这片却隐隐泛着青绿之光,倒像是……新茶匆匆染就的旧貌?”
话音未落,他指尖微一用力,那块茶饼竟被捻碎一角。仿佛触动了某种机关,缸中上层紧密垒砌的茶饼轰然向内塌陷,露出下层景象——那层层茶饼之下,竟赫然堆满了寒光闪闪的军国禁器:劲弩三百具!
“好哇!赵令渊!你竟敢私藏军械,暗通辽邦!此乃灭门之罪!”童师闵见状,先是一惊,随即狂喜,厉声大喝,“来人!将这逆贼给我拿下!”身后皇城司兵士瞬间拔刀,雪亮刀光映得满室生寒。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楼外陡然传来一阵急促而威严的马蹄声与喝道之声。一个清越却带着不容置疑威势的声音响起:“朕倒要看看,是谁如此心急,在茶墨盛会方才落幕之际,便在汴京腹地掀风作浪!”
只见徽宗皇帝赵佶竟微服而至,仅带着数名贴身侍卫,面色沉静,目光却如冷电般扫过全场。童师闵及一众皇城司人员吓得魂飞魄散,慌忙跪地叩首,口称万岁。
赵令渊心念电转,于跪拜之际,忽将手中那半块茶饼重重掷于地上。茶饼应声碎裂,并非寻常茶叶,内里竟露出清晰无比的“将作监”三字烙印!——正是童贯所主管的衙门!
“陛下圣明烛照。”赵令渊当即躬身,将手中白绢托举过头,其上正是那三枚裂钱与方才刮下的朱砂土,“此裂钱、此朱砂土,连同缸底这批‘将作监’烙印的弩机,皆指向一桩尘封旧案——元丰年间,茶马司巨额茶银亏空案!当时主管督办茶马贸易、监理军械铸造的监官,并非旁人,正是今日童枢相之族亲!臣疑心,有人欲借贡茶藏械,重演旧事,祸乱朝纲!”
徽宗俯身细看那烙印与裂钱,面色骤然阴沉如水,目光如刀般剐向瘫软在地、面无人色的童师闵。
经此惊心动魄的一夜,闲人茶楼之名更添传奇色彩。然赵令渊深知,裂钱所引发的迷局,不过才刚刚揭开幕布一角。
三日后,赵令渊借“品鉴各地山土,以究茶性本源”之名,于茶楼广发请帖,邀集汴京各大茶行掌柜、资深茶商。
堂内案几上,琳琅满目陈列着来自天南地北的土壤样本:闽北的红壤、浙东的紫砂土、川中的黄泥……
当赵令渊看似随意地呈上那取自死者的朱砂色黏土时,席间一位年过花甲、须发皆白的老茶商——“百叶堂”的胡四爷,骤然变色,手中茶盏“当啷”一声跌落在地。
“这、这是……竟陵凤凰山特有的‘血泥’啊!”胡四爷声音发颤,眼中满是惊惧,“此土性极阴寒,传闻只长一种邪门的‘鬼茶’,叶脉